伽洛的声音带着些许颤抖，他捂着胸口，闭了闭眼睛，艰难又缓慢地问道，“为什么？”

“为什么，他会死？”

伽洛的问题，南音回答不了，她也无法回答。

少年消瘦的脊背微微颤抖，漆黑的发拖曳在地板上，像一朵盛开的黑色大丽花。

“南音，我从没想过欧若会死。”

伽洛靠在南音肩膀上，一串冰冷的珍珠顺着南音的衣服上滚落到地板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为了那群不相识的人类，真的值得吗？”

伽洛像是在问南音，又像是在问自己。

南音伸手轻轻地抚摸着伽洛的头发，指尖穿过他的发间，声音沉静而温柔，“殿下，你还记得欧若亲王的愿望吗？”

“他说，希望能看到人类和人鱼和平相处的画面。”

“殿下，为了改变现在的情况，欧若亲王献出了生命，你必须振作起来，你一定要完成他的愿望。”

“殿下。”

南音紧紧地把伽洛拥入怀中，那么大的力气，像是要把伽洛从暗黑中救赎出来。

伽洛靠在南音胸前，听着她沉稳有力的心跳声，突然说不出话来，只是一颗血红色的珍珠从眼角又落了出来。

砸在地上，又像是，砸在了心上。

前半生伽洛未曾经历过任何风雨，他无忧无语的日子，终于还是被打破了。

下午时分，南音正抱着伽洛轻声哄他入睡，睡意朦胧时，却被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惊醒了。

伽洛睫毛微颤，睁开眼睛，拉着南音的手微微用力。

南音拍了拍他的肩膀，“殿下，我去开门。”

说着，她便翻身下床，去开门。

她低垂着脑袋，打开房门，声音有些低沉，“殿下正在休息，何人打扰？”

入目的是一双挺拔的鹿皮靴，雷克斯腰间的长剑寒光闪过，他一把推开了南音，径直朝殿内走去。

“你是何人？竟然扰乱东宫安宁！”

南音刚准备追上去，就被两把泛着寒光的厉刃抵到了脖颈上，“大胆，竟敢对将军无礼！”

其中一个侍卫兵恶狠狠地踢在了南音的膝弯处，强迫她跪了下去。

南音忍着剧痛，看向床铺的方向，声音有几分不安和担忧，“殿下！”

雷克斯走到伽洛床前，礼貌地行了一个礼道，“殿下，臣奉旨前来调查欧若殿下叛乱一事听闻欧若亲王失踪前，最后一个见的人是殿下您，不知可有此事？”

伽洛用手撑着身体端正坐了起来，理了理鬓发和衣袍，点点头，声音冷静，“确有此事。”

雷克斯脸上浮现出一抹沉痛的表情，他朝伽洛弯腰行礼，紧接着，表情严肃道，“殿下，叛乱之事事关皇权，陛下令臣彻查，请您随臣走一趟。”

“好。”伽洛倒也没有为难雷克斯，点了点头，看向门口的方向，“把我的侍女放过来，我要她为我更衣。”

“是，那臣在门口等您。”

雷克斯退了出去。

南音挣脱开侍卫的束缚来到伽洛床前，她垂着脸为伽洛更衣，用仅有两人才能听到的声音道，“殿下，奴婢会一些拳脚功夫，待会儿……”

“不用，南音。”伽洛打断了她没说完的话，抬头看着她，眼眸深邃认真，“这也是我的宿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