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完全黑下来了。

李唯真也明白了，牛校长跟他们调查的事情一点关系都没有，他完全就是个在错误时间出现在错误地点的无辜路人。这让他心里有一点歉疚，尤其想起他刚刚还把人家摔在了地上。校长年纪不小了，千万不要摔出什么问题才好。

他想，自己走的时候要不要顺路把校长带到县城的医院里做个体检，里里外外检查个明白才好放心。

看来他们的侦查方向进入了一个死胡同，回去要跟舒宁说说，还是换个思路，公开调查吧。

天黑了，酒没了，校长站起身来，拍拍裤子上的土，要回去了。

“回吧，李老师，再晚点路不好走——啊呀——”

校长似乎踩到了什么光滑的东西，脚下一滑。他俯身要把东西捡起来：“这啥东西，不像是个石头……”

李唯真知道那是个啥东西。然而他还没来得及解释，先前他藏身的树丛里就传来了一声小小的惊呼。

山村的夜晚静谧，这声音不大，他们听得清清楚楚。

像是个小孩子。

李唯真反应迅速，大步走向声音的方向。树丛中跃起一个小小的身影，像是要逃走，然而终究没逃过体育老师的铁掌，被李唯真拽住了。

牛校长用手机打开照明，上前查看情况。

那是个独臂的女孩儿。李唯真知道她，是三年级的学生。

校长吃了一惊：“华敏？这么晚了咋不回家？”

华敏咬着嘴唇一言不发，眼神却忍不住往树下看。

李唯真全明白了。

李唯真：“校长，你刚才不是问我，为什么要一直守在这个地方吗？”

舒宁这边正在宿舍里跟乔希希玩你画我猜，用圆珠笔在空作业本上涂鸦。乔希希画了个轮廓分明、眉目俊朗的帅哥，又画一个锥子下巴大眼睛网红脸，中间拿箭头一连，打一成语。舒宁看了半天猜不出来，最后乔希希说这是李唯真，这叫“真”人不露相。

舒宁看着那副画笑得够呛，乔希希不愧曾经是同人圈画画的大手子，三笔两笔的简笔画，五官特征也抓得准，一旦知道了画的是李唯真，那是越看越像。舒宁愈发笑不可抑，她把那页纸撕下来折好了放进自己的包里。

这个时候李唯真回来了。

案破了。

她看着“犯罪嫌疑人”，大吃一惊。

尽管内心不愿意承认，可舒宁确实也做好了犯人是校长的心理准备。她前前后后通盘考虑过，如果校长或者老师之中有个贪污盗窃的蛀虫，自己要怎么应对、怎么处理，后续工作怎么收尾，甚至她连公开披露的年报里报告这件事的措辞都想好了。

可事实永远出人意料。

“犯人”不仅是个孩子，还是个熟人。

案情很简单，一旦逮住了人，后续的调查就没有什么难点了。

三次都是华敏，她是为了钱；

变现渠道是二手交易网站，她手上有一部父亲服刑前留下的老旧智能手机，在网站上跟买家联络，钱打给邻居姐姐的账户，她告诉邻居姐姐这是“助学金”，大姐姐提出现金给她；

她这一次把东西偷出来，半路上发现型号跟前两次的不一样，察觉到其中有诈，便把东西藏了起来。但终究心理素质还是差了一些，因为怕被发现而坐立不安，终于忍受不了内心的煎熬，回到藏东西的地点去确认了一下，就被人逮住了。

……

随着真相的揭露，舒宁越来越心惊。

这孩子，如她了解的，真是“聪明”得惊人。

牛校长更是彻底说不出话来了，只会抽着烟在屋子里来回踱步。

他带着恨铁不成钢的表情，开口想要训斥几句，可看见眼前这个残疾瘦弱的小女孩，总也说不出话来。

他最终把烟头丢在地上，狠狠一踩：“叫华阳来！”

这个案子比较有趣的一点是，华敏的行为，三年级同班的孩子差不多有半个班都知道；但他们非常“讲义气”，扛过了两次调查，谁也没对外吐露一句。而她的亲哥哥华阳，对此一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