斗兽场的不良后果远远超过李昑的想象。

李映之的精神越发不正常了。有时宫女给她喂药，她都烦躁得扔开。

李昑都不厌其烦地，任由她发疯，打翻了一碗又一碗。直到她肯吃为止。

她对李昑的触碰也十分敏感。每次李昑抬起手，她的头皮都在发紧。

他抚住她的头发，探察着她的反应。

虽然李昑的力道已十分温柔，在李映之眼里，这温柔的触碰不亚于毒蛇缠身，让人恐惧。

她又想起那天的血腥场面。李昑在她眼里就像是个吃人的恶鬼。

李映之身体不断地颤抖，她大口呼吸着让自己镇静下来。

“碧落！碧落！”

她的声音甚是让人哀悯。

李昑靠过去，面色阴沉。李映之裹着被子缩到了床脚， 唯唯诺诺，甚至连看他一眼都不敢。

她哭了，撕心裂肺地喊人救她：“我错了，不要这么对我，不要带我去那边······我·······”

李映之唯恐再见到血腥，朝李昑百般求饶，话语逐渐含糊不清了。

李昑给碧落递了个眼神，碧落才敢凑上前来。她陪笑道：“娘娘，殿下不会伤您的。”

她嘶吼道：“不，他会！”

李昑原先只觉得李映之是在装疯。

见到李映之这般模样，心中不免也有动摇。

李映之也许真的疯了。

李昑轻声呼喊她，语气满满都是无奈：“映之······”

“啊——”一声凄厉地嚎叫响彻宣禧宫，李映之又怕又哭，浑身上下还是不断地颤抖着。

碧落无法。这么吵下去，一个晚上宫内谁也没法睡了。

犹豫了片刻，她只得对李昑说道：“上殿，给娘娘一点时间。或许明日就好了呢？”

为此，李昑每日只在李映之睡着之后过来，和衣睡在她的身边。

她夜里时常梦魇，他就起身抱住她。刚开始李映之还会挣扎，后来就不怎么动了。

他像安抚女儿一样安抚着她，哄睡她。

他感受着李映之绷紧的身体逐渐放松，呼吸也变得均匀平缓，才把她放下。

谁知李映之神智依旧模糊不清，有时竟认不得和平翁主了。

她成日待在宣禧宫里头，不见阳光，李昑想拉她出去转转，结果她又开始大喊大叫，好像被人贩子绑架了似的。

侍药厅的人听说宣禧宫传唤，被吓得不行，以为是药出了问题。

李映之看到医官也开始惨叫不止。医官吓得满身是汗，只怕下一秒头离了身子。

李昑按住李映中，才让医官诊了脉。李映之皱眉：“到底是怎么回事？”

医官战战兢兢说道：“殿下，淑仪娘娘受不得任何刺激。还望上殿排查所有令淑仪娘娘厌恶的东西，不得出现在其眼前。”

厌恶的东西？他愣了片刻。

他回到宫里头，各种新鲜好东西，中宫都没有，只给宣禧宫送来，好让她忘了从前的事，和他重新开始。

然而总是天不遂人愿，李映之依旧在反抗。

事情竟然越发得不可收拾了。他觉得有些累了。有时看见李映之懵懵懂懂的样子，居然衍生出了放她离开的心思。

然而这心思也仅仅只有一瞬，很快便打消了。

天涯海角，他是不会放开她的手的。

李昑还有需召对处理朝务，推行荡平策，不能每时每刻都在李映之身边。

他让安国来在国王卫队里头挑了几个得力的，专门看管着李映之，不让她四处混闹。

一日夜里，李映之趁着保护她的士兵打盹，偷溜出去，顺走厨房的火石，放火烧了清凉亭。

那是她第一次见到李昍的地方。

她在王宫里四处跑，卫队举着火把在后头追。李映之最终站到了城垛之上。

李昑才处理完政务，便风尘仆仆朝城垛上赶。

李昑心力交瘁。

但只要他靠近一步，李映之就后退一步。

他极力抑制住内心的五味杂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