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睿之只知道清州之乱中,姐姐被抓回了王京。却不知姐姐已失忆了。
他仍旧固执道:“我不信,殿下,求让我见姐姐一面!”
他的情绪被点燃了,撑着拐杖就要上去和李昑扭打。
安国来挡在他的前头,从腹部一把抱住他,圈制住他的行动 。
李睿之已残了。虽然近些年熟练用拐杖了,但一旦和人起争执,几乎没有任何反抗能力。
李睿之两眼通红,又急又气。
父亲还在榻上哀哀叫唤。姐姐在深宫不得外出。
姐姐的悲剧、父亲念女不得归,这一切不都是李昑造成的?
李睿之满脸恳切地望向李昑:“上殿,求您了。您也是有女儿的人。淹留病榻之中,看不到女儿,是何等的悲哀啊?”
提到女儿的时候,李昑神色微动。他是国王,他死的时候,必然是儿女都在膝前侍奉。
实际上他一辈子也不可能体会到那种感觉。
他也不会让任何人夺走他现在的生活,任何人都不可以!
李昑不想再和李睿之纠缠下去了,甩袖坐回王位上,居高临下地唤道:“安国来,送客。”
李睿之拼命地挣扎辱骂着他,骂他是昏君暴君。李昑就当没听见一样。
安国来让人把他抬出了宫廷,打发轿夫走后,他于心不忍,犹豫了片刻,对李睿之道:“现在映淑仪······”
这么多稀奇古怪的事,他一时不知从何说起。
他重新组织了语言:“不要怪映淑仪。映淑仪,脑部受了重创。”
李睿之聪慧过人,即刻反应道:“姐姐不记得我了?”
安国来沉默着,转换了话题:“殿下也有他的苦衷。”
李睿之在年轻时确实崇拜过李昑。这样好看又深沉的人,谁不喜欢?
当李昑越做越过分时,他的忍耐已到达边缘。当年的自己真是不识相到极点了。
李睿之的笑冷得出奇:“他能有什么苦衷。后宫佳丽三千,还缺我姐姐一个么?”
安国来直跌脚:“您就回去吧。在外头难道你没听说你姐姐多受宠么?四年来几乎是专房之宠。要是她能生下儿子,将来成了世子,您作为小舅子也能沾光,还怕没有出头的时候?”
他说着便从袖子中拿出了自己藏好的满满当当的钱袋,塞给李睿之。
安国来说:“这么多钱,足够找个好郎中治病了。好好侍奉着,他身边只有你一个儿子了。别让老人家寒了心。”
“雇辆好点的车回去吧。”
李睿之还不死心:“您既然不认同上殿的做法,为何不帮着劝一劝上殿?您跟着他那么久,难道他就不会听您的话么?”
安国来叹了口气。作为太监的痛苦,不是正常男人能理解的。
“因为我是太监。我只有宫里这么一个家,一条出路。你明白么?”
李昑对李映之的往事讳莫如深。宫里人都知道。就算是亲人,也不让相见。
但李昑就算有通天的权势,他也不能把握每一个人心。
现在在李映之宣禧宫厨房掌膳的,正是她在浣衣局的同僚文小翠。
只是因为关系疏远,李昑不曾排查过她。
殊不知文小翠在浣衣局当差时沾花惹草,博了命地想跟王公贵族搭上关系。
然而她总差了点时运, 没入主子的眼。
李映之还在浣衣局时,就看不惯她这种媚上的作风,跟她颇不合。
两人之间经常出现口舌冲突,多有掐架的时候。后来两人被调开了,才好些。
文小翠这么些年在宫廷里几经沉浮,没能到大造殿伺候王与妃。
却阴差阳错被李昑调过来伺候李映之这个淑仪。
十年里文小翠目睹李映之是如何地受尽了荣宠,她嫉妒不已。
看见李昑与她恩爱两缠绵,效床笫之欢,自己却只有打热水的份。
她自以为美貌不输李映之,曾有心勾引过李昑。
李昑不知是不解风情还是什么,从不碰她,从不上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