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愃害怕,赶忙起身,几乎都要站不稳了。
他连滚带爬地出了宫门,唯恐下一秒,父亲就要杀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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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午后,李昑在殿内睡午觉。安国来吩咐了小黄门几句,便朝宣禧宫走来。
他要救李映之。
十年了。党争剧烈,李昑的耐心程度不比往常。
他对待不服从的臣下越发地狠毒偏执。
只怕李映之这么闹下去, 也会惨遭其手。
李映之一宿没睡,头发乱蓬蓬,甚至有些神志不清。
看见安国来过来,她像看见救命恩人一样激动。
她连忙问:“我弟弟呢,我父母呢。她们丧失了生计来源·····十年我都没给他们送过钱了。还不知道他们怎么样了。”
安国来看她这般疯癫,怪可怜的,大发慈心,把昔日李睿之如何千难万险来到王京,又是怎么被李昑赶回去说了一遍。
李映之泪如雨下,即便哭得浑身发软,她依旧撑着榻几,不让自己倒下来。
她喃喃道:“我再也没有家人了。睿之一定恨死我了。她们对我那么好,我却是狼心狗肺·····”
安国来劝道:“娘娘,殿下虽然·····虽然”
他不知道该怎么形容李昑。李昑待他不薄,十分器重他。
但这么多年下来,他对李昑有些疯魔的行为也不是那么赞同。
不赞同又能如何呢?家里又有老母亲在堂上,需要他赡养。他要是没了,母亲就没了。
安国来思索片刻,说道:“殿下是真心待您的。往者不可谏,来者犹可追。你何不珍惜当下陪伴在您身边的人呢?”
“世子,和三位翁主,都是您的家人。将来世子爷成了婚,还有世孙呢······”
李映之的脸色略有动容。李昑待她不好,但李愃极孝顺的。
安国来敏锐地捕捉到了李映之的神色变化:“您不管他们,他们会死的。殿下的手段,您又不是不知道。”
李映之深叹了口气。李昑把握生杀大权,她在他跟前没有一点办法。
她的气焰顿时弱了下来。
“等到他们都长大了,他对我做的恶事,该怎么向儿女们说?我真怕愃儿会成为李昑的影子。”
安国来提醒道:“和平翁主是您的长女。她是什么态度,您最清楚不过了。”
王家的母与子女之间,没有那么深的情感纽带。更多的是依靠父权生活着。
“那罗彦星呢?他人在哪里?”
安国来说:“罗公公一直被人关押在大狱里头,身体还健康。”
这些年他暗地里照顾过罗彦星。莫名地,他对罗彦星有种“兔死狐悲,物伤其类”之感。
李映之开出条件:“你对李昑说,放了罗彦星。我就留下。还有,我要见睿之。”
只要李映之愿意留下,李昑可以做任何事。
李昑当即命安国来回釜山去找李睿之,让人用轿子抬他进了王城。
李昑放心不下,让安国来在一旁监视着。
李睿之没想到还能有再见到姐姐的一天。
他怨过姐姐。但姐姐又有什么错呢?
既然姐姐已经诞下元子,就不能再阻挡她的前程。
李映之追问着父亲李榆蕃的情状:“我爹是不是还怪着我?”
他不会忘记父亲一边吐血一边喊着姐姐的名字,油尽灯枯。其心酸之状,难以言述。
父亲说他后悔让女儿进宫了,自己害了她,临终前还在自责不已。
他思索片刻。
最终还是决定隐瞒掉这些往事。
他以极平静的语气对李映之说:“爹爹说,时至今日,家族荣耀已经不要紧了。更要紧的是姐姐你的安全和健康快乐。”
“前尘往事就都放下吧。现在你是世子的母亲,你需要为世子考虑。家和才能万事兴。”
安国来在一旁露出满意的表情。
谈话报知李昑知道后,李昑让安国来送些盘缠给李睿之。
李昑叹息说:“他是被驯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