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哲收拾了心情，循着记忆中的方向，摸索着找到他们的住处，温暖的橘色灯光从磨砂玻璃窗透出，为孤冷的街道添上几分温暖。他输入门锁的数字密码，扭开房门，江喻穿着一件oversize的T恤衫，从走廊穿过，手中举着一柄蜡烛；陈蒹坐在长条木质餐桌边，提笔在写着什么，深褐色头发温柔地倚在她的肩头。她循声向大门望去，恰巧与他四目相对；他还来不及捕捉到她目光中的含意，她便低眸躲闪，变成他猜不透的谜题。

江喻笑脸盈盈地说：“哥，你才回来啊，我相信就算不找你，凭着你的超强生存能力也能自己回来的。”

江哲感到很疲累，不愿再回应江喻，只是走到厨房为自己倒了杯水，大口吞咽，便坐到背对着她们的沙发上。江喻对着他的背影白了一眼，走到陈蒹身边，点燃白色蜡烛，放到桌上，欢喜地看着摇曳的烛光，提起笔喃喃道：“蒹蒹，我哥哥好像有点生气，不过没关系，他的脾气一阵一阵的，过一会儿就好。”

“嗯。”陈蒹紧咬着唇，依然低首垂眸，手中握着的笔久久地悬在空中，犹豫着写不出任何文字。

江喻在桌上散摆着的明信片中仔细地挑了一张，坐在陈蒹的对面，一边落笔，一边朗读：“亲爱的蒹蒹，这是我们在一起的第五年。写着张明信片，以纪念我们一同在烛火下遥寄思念的夜晚。”陈蒹的面色终于不再紧张，也舒然在明信片上写出“致小喻儿”。江喻扭头向江哲邀约：“哥，我们在写明信片，你要写吗？”

江哲犹豫了片刻：“……好。”他走到长条桌前，随手拿了三张明信片和一支笔，便坐在远离她们的另一边，埋头疾书，他的明信片很快便落满了密密麻麻的文字。

陈蒹将写好的明信片扣在桌上，装作不经意地向他的明信片看去，却因为距离太远，什么也无法看清。江喻附在她的耳边，小声说：“蒹蒹，你要不要给贺纪写明信片？”

陈蒹轻轻摇头：“不用了。”

“那……陈致一呢？”江喻双手托着下巴，脸上写满了期待。

“……好啊。”陈蒹苦涩地笑笑。她拿出手机发送简讯，却有些期待他的飞机已经起飞，无法及时回复。“hello，我正在写明信片，要不要给你寄一张？”

“叮咚——”陈蒹翻开手机，陈致一发来他的名片扫描版，米黄的底色上，陈致一的名字用楷体字印在正中，左上角墨蓝色的投行LOGO彰显着他的精英身份，地址是香港中环国际金融中心75层，那里一定可以尽览香港吧，不知道景致是否如想象般繁华辉煌。“荣幸之至，谢谢你，努力加餐饭。”陈致一回复道。

她凝视着短讯的最后五个字，满带着惊诧和疑惑，因为她也曾经在思虑许久后发给过贺老师同样的内容。正是因为她知道那首乐府诗的全部意义，才更惊讶于这世上竟有一人与她拥有相同的所思所想。她收回思绪，挑了一张在马萨达买的明信片，写下“致一”的名字，和一些客气的话语，再扣到桌上。

江喻探过头来，小声笑道：“马萨达的寓意是‘守护’和‘永恒’，啧啧啧，写给致一哥很合适哦。其实你不管写什么，他一定都会高兴坏的。”

“没有啦别多想。我们只是好朋友。”陈蒹把江喻按回她的座位。她挑了一张江哲送给她的明信片，写上自己宿舍的邮寄地址，凝神写下“长不过执念，短不过善变，谢谢，珍重”。

夜已深沉，两个女生相继洗漱回到各自的房间。陈蒹在半梦半醒之间辗转反侧，那个熟悉的梦魇又要将她吞噬；她挣扎着惊醒，额前颈间覆了一层薄汗。她捂住胸口平复呼吸，却发现窄窄的门缝透入的亮光——客厅还有人。她披了件外衣，蹑手蹑脚地起身开门，迎面看见坐在沙发上的江哲，神色中透着深深的疲惫。

“陈蒹——我睡不着，陪我坐坐好吗？”他的恳求，让她难以拒绝。她走到沙发旁，却被他有力的手拉住，便只好坐在他的身旁。他继续开口说道：“我从来没有像今天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