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错。”乔如的语气冷漠疏离，将目光偏向一旁。

江哲愤怒地站起身，向她低声吼道：“你凭什么这么做？你自以为聪明去讨好我同事，在我身边安插眼线，了解我的行踪，你这样真让我很丢脸。”他冷笑一声，继续说：“你想做什么？控制我么？好啊，你和Erin也不过是相互利用，她魔高一丈而已。你们玩，我不奉陪了。”说完，他转身离开，只留下在场的人面面相觑。乔如面色哀凄，眼中噙着泪水，却倔强地拧紧眉头，不让眼泪淌出。

江哲快步走到警局之外，向路人借了一支烟，让肺部充斥浓烈的尼古丁，麻醉自己的意识和内心。不久，方璐和律师助理也走了出来，方璐向律师助理道别后，慢步走到他身边，陪他倚靠在墙边，抬头仰望，只能从大都会钢筋森林的小小缝隙看到碧蓝色的天穹。

她开口问道：“你现在是什么心情？”

江哲低下头，沉默了片刻，淡淡地说：“愧疚。”

“这个答案……有些出乎我的意料。”

“我明知道她对我的感情，却故意视而不见。这几年，她一定很痛苦，却什么都不告诉我。她没有做错什么，只是我欠她太多了。”

她扯起一丝苦涩的笑意，徐徐道：“你们的事，我作为外人不便评论。我知道你现在迫切地想帮助乔如，才故意在律师助理面前那样激动，让他相信乔如完完全全是为了你，才会被Erin利用。不过，我也希望你尊重乔如的想法，她也是成年人，她具有判断是非的能力，而不是要我们去强加于她。你刚才在她面前故意发怒，真的，真的很伤她的心。还有，乔如不不希望我们把她的处境告诉她父亲，她不想连累她父亲的仕途。”

“你怎么想？”江哲侧过身，用颓然的目光看向她。

“我坚持我的态度，尊重她。我们真心要帮她，就尽快为她洗脱嫌疑吧。”

“好，”电光火石间，他抬头看到悬挂在路灯上的美国国旗，突然想起什么，拍了拍方璐的肩膀，“我建议你和Jiole再去找Erin，逼她说出真相。我想到有一些社区关系可能用得着，我先去联络。”他转身上车，消失在街口转角处。

上万公里外的北京，距离北大最近的三甲医院——北医三院。钟思琪已经顺利度过了危险期，仍然处于麻醉剂催化的睡眠之中。陈蒹安静地守候在钟思琪身边，紧张地注视着监测器中的数字。钟思琪的父母直到深夜才从到达医院，钟妈妈在医院外的花坛边声嘶力竭地大哭，钟爸爸一支又一支地抽着浓烈的烟。直到天将破晓，陈蒹都没有看到张亦枫学长。

她打车回到宿舍，晨光透过厚重的窗帘，洒入黯淡的微光。从心头浮上的莫名恐惧，很快便将她浸漫，她痛苦地向前移步，仿佛每一步都走在刀尖之上。她抓住窗帘布，用力地拉开窗帘，窗外的光刺得她双眼生疼，她竭力睁开双眼，她所看见的，是雪白漫了光秃秃的灰黑色枝桠如画。那个萦绕她多年的梦魇，竟然又一次照进了生活的现实。她这么多年极力躲避的心魔，终于又要将她拉入往复的深渊。她咬紧牙关，痛苦却无休无止地涌上心头，将她淹没。

“叮咚——”熟悉的一声响，却无意间将她从突如其来的梦魇中唤醒，她大口大口地喘着气，从斜挎包中拿出手机，是陈致一的消息。他传来一张照片，太阳从尽远处的海平面升起，将整个海港染上金色的熙光，天地万物也为之黯淡。随着照片一同发来的，还有一条文字讯息。“早，你回北京了吗？”他们的上一条消息，还停留在两天前他发来的问题“什么时候回国”。

陈蒹背靠着暖气片，缓缓打出文字：“嗯，我回北京了。你……彻夜加班？”

陈致一：是的，准备泡杯咖啡，今早临时安排要和一个意向投资方做交流。你呢？不会是彻夜学习吧？

陈蒹：突然发生了一些事，我刚回到宿舍。

陈致一：什么事？

陈蒹：我……还没想好怎么说。

陈致一：好，你快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