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哲怔了怔，看向方璐，捕捉到她在片刻间的失神。她很快便恢复如初，只是指着自己，向他摇头。他打了“ok”的手势，开口说道：“嗨致一，你找我什么事？”他看了看时间，中午11点，对应中国时区的夜晚11点。

“我在新闻上看到，乔如的父亲乔茂民请辞证监会主席的职位，国家也批准了。你知道怎么回事吗？”

这个消息如同冰水一般直直地浇在江哲的身上，他顾不及再多想，刹车停在路边，回答道：“我不知道。他真不值得，只要他再等几个小时……”他一拳砸在方向盘上，发出沉闷的一声响。

“……江哲，出什么事了？”

“乔如在美国被别人诬陷，以间谍罪为由关进警局，这件事一直瞒着她爸爸。直到刚刚我收到消息，乔如可以被释放。可是，明明是我这里找的关系起的作用，她爸爸完全不用去做任何事情。”

陈致一沉默片刻，回答道：“这件事可能是你想简单了。美国方面，想拿你的好处是真的，想实现他们的目的、威胁乔茂民做些什么，应该也是真的。相比于实现他们的目的，你所给予的好处对他们来说是顺手而得，锦上添花。”

“Sonofgun!”江哲狠狠骂道，额上的青筋因愤怒而暴起。一旁的方璐想安慰他，却也无能为力。

“好了，别生气了，”陈致一说，“事已至此，先保证乔如的安全才最重要。况且，乔叔叔只要没有切实的违法行为，应该不久以后还会复职的。他请辞也是以退为进，既然他已经是平民身份，就无须再被美国威胁。况且，如果没有你的帮助，乔如也不会那么快就被释放。”

江哲的心情稍微恢复镇定，叹着气说：“嗯，你说得对。我尽快接乔如出来。”

“等等……我才反应过来，你最近都在美国？”

“是啊，从以色列直接飞到美国的。怎么了？”

“那你和陈蒹有联系吗？”

江哲一时语塞。这一周来，他因为乔如的事情奔前跑后，却也不愿把这些事情告诉陈蒹，他们的对话内容仅限于“早安”“晚安”的简单问候，他自以为这是他们无须严明的默契，也是陈蒹对他的包容和信任。

陈致一等不到他的回话，便继续说：“陈蒹的情况很不好，她到北京的当天，她的舍友自杀未遂，陈蒹一直陪在她舍友身边。我最近都在和她保持联系，尽量开导她，但她的情绪一直很低落。江哲，你在听吗？”

方璐蹙眉看向身边的江哲，他仿佛成了一座雕像，没有了知觉和呼吸，也不会发出任何声音。陈致一等不到江哲的回答，便挂断电话，车中立刻响起了忙音，方璐微微叹息着，替江哲挂断了电话。不过一秒钟，汽车显示屏显示出醒目的文字“陈致一Jason”，随之响起了Greenday的乐曲手机铃声。江哲突然打开车门跳出去，用力关上车门，他怕在方璐的面前，他仅存的可怜的自尊都会崩溃。

半晌过后，他再坐进车内，侧身询问道：“你会开车吗？”

方璐冷笑一声，直截了当地说：“会。你的意思是，我开你的路虎车，去接乔如回家；而你去处理你自己的事吗？”

“是。”江哲毫不遮掩。

方璐的语气极尽冰冷：“你对乔如是愧疚，对那个女孩呢？”

“我希望她成为我的家人。”江哲不假思索地说出口，连他自己对这个回答都感到惊诧。

方璐的声音温柔又坚定：“我和陈致一认识九年，他从来不会主动关心别人，除非是他所喜欢的人。你们都是我的朋友，我不希望你们因为一个外人而让对方受伤，请你们尽早厘清关系，不要纠缠不清。”

江哲重重点头，感动地说：“谢谢你，我明白了。”

北京的天穹由深夜的暗沉转向晨曦的微明，陈蒹捧着手机蜷缩在宿舍的床上，在半梦半醒之间睡得并不安稳。她没有等到那一条来自大洋彼岸的“晚安”问候，同样缺席的，还有一条名为“早安”的消息。

钟思琪从医院出院后，就立刻被转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