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了。

两人横剑于身侧。

一道光从天而降，在平地炸裂，顷刻间照得黑夜耀眼仿佛白昼。光芒渐渐缩小，一个人影翩翩落下，手心捧着一朵明亮的光，映亮了他的脸庞。

孟琢最先反应过来，惊喜地大叫：“宋师叔！”

“玉成，泊如。”宋斜阳笑道，“怎么，找到白风了吗？”

“师叔……你怎么在这里？”孟琢迟疑道。

“恰好路过，见这里妖气太重，下来看看。”宋斜阳满不在意地甩了甩袖，扔出一只团成一团的东西，“噬灵兽，道行不低。”就是这个东西锁住了他们的灵力，只有力量强大者才能冲破束缚。

“啊，不是白风啊。”孟琢有些失望。

宋斜阳一个白眼翻了过去：“小少爷，这是你的考试，还指望师叔我给你抓白风？”

“师叔，你不是在钟山寺吗？”魏止忽然问。

“钟山寺？你觉得我会去求神拜佛？”宋斜阳挑眉，一脸自大狂妄之态。孟琢听得不对劲，那边魏止已经悄然上前几步。

“师叔自然不是去求神拜佛的，少有人知师叔身有隐疾，每年六月必得去钟山寺寒泉沐浴治病，如今回来了，身体可好些？”

“师叔我岂惧那点小病？”宋斜阳反问。

“是啊，师叔素来身体康健，岂会有什么隐疾？”魏止低声笑道，几乎在宋斜阳话音落地时便一剑横上了他的脖颈，“其实还是挺像的，只不过总有些事情是你不知道的，是不是，千面鬼女？”

那边孟琢也反应过来，灵力已恢复，他低声念了句咒语，顷刻满地烧起碧色的大火。魏止置身火海不动如山，而那千面鬼女却开始痛苦地扭曲。

“这是游火，他们孟家的家传秘技，所烧之地百鬼肃清。”魏止悠悠道，神情怡然自得，声音却透着淡淡的狠厉，“倒不如一剑穿心来得痛快。”

千面鬼女却已经脱去了宋斜阳的皮囊，不知换了一张什么脸，缓缓扭头看向魏止。魏止一震，手中的剑竟然松了几分。

“魏止，快杀！”孟琢素日怠于修炼，灵力难以维系，熊熊燃烧的游火渐有式微之态。然而魏止却犹在愣怔，主心骨状态不对，孟琢大呼。

魏止回过神来，然而已经来不及，千面鬼女是鬼类里出了名的善变狡诈，只这儿一会儿的功夫，便已挣开束缚，缩入地下。

“魏止！没事吧。”孟琢见魏止神色恍惚，急忙奔来。

“没事……抱歉。”魏止怔怔道。

“你刚才看见了什么？那千面鬼女变成了什么？”孟琢追问。

“我……”魏止定了定神，“没什么……我想问问她，是不是见过宋师叔。”

千面鬼女可以变化多重皮囊，故称“千面”。但须得见过不久，汲取那人的气息，才能小到到相貌言语，大到气息姿态，样样逼真。刚才两人甚至都没有感觉到鬼怪气息，想来是混迹人间时日多，甚至与宋斜阳相处日久。

可是以宋斜阳的法力，怎么会发现不了千面鬼女的存在？若知道，为何还放她出来？

怀揣着疑问，两少年相顾无言，模模糊糊地感到事情有点不一样。魏止心中比孟琢还多几分疑虑——他看见的那张脸，是姜离。

他永远记得的先生。

姜离，来自幽冥的危冥星宿，传言那场遍及京安的天降瘟疫，便是因为他摘去了自幼佩戴的枷锁，煞气大盛带来的。后来姜离生长的青藤观一夜覆灭，他便再无踪迹。

姜离……在附近吗？

出于一些原因，魏止不愿意让孟琢知道。姜离对于世人来是祸世灾星，是不祥不堪，可是对于他……

那是他的先生。那是人间正道，是希望和光明。

纵使不愿承认，他也知道世人对先生的看法。他不想看到好友对先生露出鄙夷厌恶。

“那鬼被游火伤了，跑不多远。”阵法已破，幽幽的虫鸣声响起，孟琢一边像给猫狗顺毛一样擦拭着风华，一边问道：“你是怎么看出来的？”

“他张口就提到了白风，有些古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