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双眼早已失去往日光彩，甚至连生存下去的希望都没有了。

她拳心压在膝盖上，狠狠地攥成一团，手掌掐出痕迹后，再慢慢松开。

她不想跟他继续聊这些家长里短的话，显得他们父女情深一样。

乔子衿来这儿找他，是有正事要问的。

“我有话要问你。”她直接岔开了话题，手指捏紧了电话，一副与他公事公办的态度。

乔志显然还想更了解这一年多她的生活，看她穿着简单的衬衫黑西裤，衬衫裹着她削瘦的身子，肩膀的棱角线条分明。

她瘦了，穿着也成熟了些，该是在公司上班了吧。

其实想问她，在哪家公司上班？薪水待遇如何？老板对她好不好？

最后都被吞没在她淡漠了无情绪的眼里，乔志低着头将手指藏在袖子里，默默隐忍吞下一切。

“问什么，你说吧。”他听见自己浑浊而沧桑的声音说。

乔子衿一字一句的，生怕他听不清，特地放慢了语速：“你知道江家吗？”

她问出口时，察觉到乔志藏在细碎黑发下的眼神有所颤摇，不知是不是错觉，但很快用一副迷茫不解的表情取代：“江家，那不是榕城的百年名世家吗？我怎么会认识那边的人。”

乔子衿心里一阵失落，却还介怀他听见江家时，一瞬间的反应。

人有时能伪装着极力掩藏什么，但突发时一刹那的微表情是控制不住的。

于是她眯着眼打量他，然后说：“你把头发撩起来跟我说话。”

乔志抬手撩头发，将那根根分明的头发往后捋，每一根的发尾几乎都白透了，而且还有往中间蔓延的趋势。

他抬起袖管之际，手不免就露了出来，乔子衿被眼前所看震到，瞳孔狠狠一缩，猛地站起身来，“别动！”

乔志被她的反应吓了一跳，随后意识到什么，脸色铁青惊恐，匆忙想要将手收回。

然而已经是来不及。

乔子衿手中的电话无声坠落，线圈缠着在半空一晃一晃。她左手紧紧捂着嘴唇，身体在不敢置信地颤栗。

他那双手……苍老如枯树枝，仔细去看上面都是密密麻麻的伤痕。

曾经粗糙宽厚的手掌上，此刻只剩下四根手指，无名指没了，空荡荡地隔出一个位置，看着让人心如刀绞。

那伤口是新的，用脏兮兮的棉布随意包扎着，像是没用药处理过，血沁出来，他咬着牙关在隐忍。

难怪，从刚才进门开始，他就刻意在把手往袖子里缩，是不想让她看到那样的伤。

乔子衿好半天，身体就僵在那，血液停止了循环流动，她默默地拿起电话，很久才一点点地找回自己的声音：“你……”

乔志脸色的惊恐惶然一瞬划过，牵扯出讪讪的笑意，匆忙地解释：“没什么好看的，我在……在里面做缝纫工的时候，不小心把手指头绞进去了。”

乔子衿双眼血红般死死盯着他那意图闪躲的眼睛，父女连心，她一眼能看出他在说谎，在隐瞒。

“谁在里面对你下手？”

乔子衿不依不饶，左手死死攥缠着电话线，力度大得快将其拧断。

她从前只在电视里见过，那些和警方有暗关系的权贵人家，会狱里安插自己的手下，时不时来一段常人难以承受的酷刑。

断指断手脚那都是轻的，也有直接被生生折磨致死在狱里，对外汇报是染上传染病死的。

乔子衿想到此，喉咙干涩得一片纸，死死地攥着衣角。

若真如此，是谁在里面对乔志、她的父亲动手脚？

乔子衿自认在外安分守己，没有宿敌，唯一和乔志有最大仇的是陆沉，其次是唐蝶，但以那两人的处境，唐蝶陆沉在狱里，唐家二老自身难保不知所向，不可能做这种事。

还有谁？

有谁能有如此大的权利，还与她息息相关？

结合刚才提到江家时，乔志脸上微妙的表情变化，乔子衿心尖一颤，指节泛白，猛然就有了答案。

乔志脸色霎然一白，情急之下又忘了藏他那只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