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播芳眨着眼睛思索一会儿,恍恍惚惚的表情令白夫子很不满。
阿秀趴在案桌上,对她小声重述白夫子的问题。
任播芳支起耳朵,阿秀声音太小,只见她嘴动,听不清她说什么。
白夫子戒尺敲了阿秀的后背,阿秀慌得坐直。白夫子责问任播芳:“阿湲,你又梦游,刚才有没有听清楚晋灵公的故事?”
任播芳答:“听清了。”
白夫子清了清嗓子:“既然听清了,我问你,赵盾是否被冤枉了?”
任播芳早听过这个故事,陈家长子陈岘对她说过一个令人意想不到的猜想。
她有所感触,直接依葫芦画瓢,说了这个猜想。
任播芳没有看白夫子,她的眼神仍然落在卷轴展开的那一部分。
声音不大,说出的话惊心动魄:“倘若晋灵公是赵盾杀的呢?假设他在背后指使呢?之前的一系列忍让是为了让天下人看清楚晋灵公是暴君,他是仁臣,一个仁臣怎么可能弑君呢?天下人都这样认为的话,他暗地筹划,制造赵穿行刺晋灵公的有利条件,谁又会怀疑他呢?或许董狐从蛛丝马迹猜到了他是幕后主使,便用春秋笔法写了。”
此言一出,如乍起的风,吹皱了每一个人心里清澈的池水。
太乙山一方净地的少年难以体验波谲朝堂背后的尔虞我诈,那是他们想象不到,至少目前为止,难以理解的陌生。
学子们转不过弯,隐身在书架后的无迢也愣了神,面具后面的眼睛有光闪动,握着鹅毛掸子的手停在书卷上方,迟迟未落。
任播芳无需去看学堂内他人的反应,已能想象到一个个心底思绪打结。她沉吟片刻:“夫子,请恕学生胡乱揣测。”
白夫子半晌没出声,待要开口又不知如何评判任播芳的臆想。
他提倡学生们畅所欲言,因为他觉得以这些学生的见识,孩童言论而已,无非在无伤大雅的圈子里来回飘散罢了。
现在有个学生的思路跳出了这个圈子,他该强制她回到安全的圈子,还是看破不说破?
忽然心中豁然,阿湲天性单纯,不该有这种想法,于是神色稍缓,沉声问道:“阿湲,这是你自己想的,还是旁人告诉你的?”
任播芳灵机一动,编了谎话:“学生以前看过无名氏的笔记,对这一段做了注解,刚才夫子一问,我想不到别的答案,顺口说出来了。”
任将腾迷糊了,家里的书,他也全读完了,并没有读过此类剑走偏锋的左传注释。
“这种笔记,你不要再看了,”白夫子再次将紫竹鞭点在“弑”字,意有所指,“你回去抄写一遍《太上老君清静心经》,记住澄其心,神自清。”
任播芳恭谨道:“谨遵夫子良言。”
自傲的白夫子第一次被自己的学生扰动得心生波澜。
他缓缓靠在凭几上,放下紫竹鞭,一时没了继续授课的兴致。挥手对学子们说:“此章到此为止,我这里有《灵飞六甲经》碑帖,大家互相传看,临摹抄写。”
坐在前排的郑南仲接过厚厚的一叠纸,逐个分给学子们,大家凝神静气抄写着,白夫子一言不发,手抚着青釉卧狮镇纸,神游物外。
“轰隆”春雷响彻山谷,太乙山将进入丰沛的雨季。
春雨骤然而至,伴着绵绵沙沙的雨声,学子们认真临帖,任播芳强迫自己撇去杂念,将心思放在习字上,一笔一划,飘逸中藏锋芒。
后排的一个学子写得乏了,他转头去看窗外。
雨不知何时已经停了,廊下滴落的雨线连续成微小的珠子,苍色与白色混杂的云中露出了大片碧空,阳光破云而出,或明或暗的光芒如屏洒向地面。
东方一道彩虹挂在天际。
他惊呼:“出彩虹了。”
众学子纷纷撇了笔,涌到门口观彩虹。
阿秀拉起专心习字的任播芳,不经意间扫了一眼任播芳的字,呆住:“阿湲,你的字竟然这样好了?”
任播芳暗道露馅,任播芳的小楷不会很好,陈白露的小楷经名师指点,很好
第10章 惊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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