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东酒楼

石泉确实被萧驸马请出来吃酒，却不是为着什么宴席，雅间虽大，里头只有他们两人，连随行的小厮都被打发去门外守着了。

驸马萧南山无心饮酒，见石泉下筷频频，不禁摇头道：“大哥都在宫里住了三天了，圣人究竟是个什么想法，咱们什么也不知道，你倒是有胃口。”

“天塌下来，只要人还活着，就要吃饭，”石泉擦了擦嘴道，“这样的情况，没有消息就是好消息了，圣人若要追究，一道无旨擅归的帽子早压下来了，拖到现在，大约是正商量对外的说法呢。”

萧南山扯起笑脸，“我不如你们了解圣人。”

石泉摇头，“不是了不了解，是相不相信。圣人深信萧侯爷，侯爷也深信圣人，两不相疑。因此令兄这贸然归京之事，虽会惹圣人生气，却不会惹他起疑。驸马细想，若是圣人起疑，此时令兄要么身在诏狱，要么被体体面面的送回侯府软禁，我们此时恐怕就不止发愁了。”

萧南山叹口气。西宁侯萧西风虽是他一母同胞的兄长，但他们二人并不亲近。他七八岁上，搬出母亲的院子时，长兄已经是烟花柳巷的常客，于他最深的印象就是气的母亲一次次落泪，父亲一次次抬出家法压制，可都无用，长兄受了几回罚，被母亲拉着哭了一次，就在外头置了宅院，从此不是逢年过节便不回家。反而是庶出的二兄同他常见面，手把手的教他描字、下棋，性格又温顺，他偶尔犯错也不会姑息，更不会苛责，而是耐心的劝导他，两人比嫡亲的兄弟更亲近些。就连他的长子萧子暄，当初也是求尚在京城的二哥代为启蒙寻师。

思及此处，萧南山反一笑道：“要是二哥在京就好了，大哥最怕他唠叨。”

石泉笑笑，萧家二老爷萧东川是他的妹婿，为人如何，他再清楚不过，说温和，也强硬。当年萧西风曾同保宁侯之妹定亲，只是硬不肯娶，老侯爷拧不过他，最终还是退了，两家关系就淡了。萧东川却一连半个多月堵在嫡兄外院门口，只要萧西风一出来，便追上去紧紧跟着，一言不发，硬是把人逼的要疯，最后兄弟两人备了厚礼往保宁侯府请罪道歉，虽然被赶了出来，两家倒有由头又走动起来。石泉想着往事，忽又想起同样和侯府千金订下婚事的萧子昭，笑道，“说起来，子昭的性子同侯爷倒是相像。”

萧南山一听人提起他那顽劣的幼子便摇头，“也是债，好歹心里还算是有我和他母亲，尚且能管一管。”

“说起来，你在管教孩子这方面，你我可比你二哥差的远。”

萧南山闻言也不羞恼，毕竟二哥家三个孩子，两个进士，最小的那个只比子昭大半个月，如今也是秀才了，又后悔起来，“若是当初能够狠下心，送子昭去到川蜀给二哥管教就好了。”

“我倒觉得如今正好，你家子暄如今在翰林院做侍讲，子昭又刚谋到了金吾卫，一文一武，兄弟两个能相互扶持着，往后再有后人，两边的路子都可走。”石泉笑道：“这世上又不是只有科考能出人才，就如沐之，他难道愚笨，可偏偏在八股一道上平庸的很，也幸亏他那一科的主考是刘维，最厌花团锦簇言之无物的，喜爱平和朴实的，才取了他，要是换做我家云堂弟，他非落考不可。”

萧南山听他提起张沐，面上笑渐渐淡了，沉默不语。

石泉见状，也不绕弯子，“他一直把你和长公主当做恩人，你若是想从他那里要什么，只要直言以告，他难道会不允，为何要这样支使人去偷，还差点坏了那薛家丫头的名节，你又不是不知，他们马上要成婚了，也幸而沐之不介意。”

萧南山凝眉摇头，“你问我，我也不知道自己究竟要找什么。”

石泉也沉默下来，片刻后方开口，“你仍在怀疑，沐之其实是——”

“石大人！”萧驸马喝止道，“您是刑部的尚书，没根没据的话也能这样轻易说出口吗？”

“你不就是在寻找那根据？”石泉反问道，“这句话合该我来说，既然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