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小夫人来了。”

赵氏听到虎子的声音，睁开了无神的眼睛，看到夙妍站在她的床前，她立刻挣扎着想要坐起来。

赵氏的身体太过虚弱，身上盖着破棉被和蓑衣，蓑衣上头淋了雨又湿又重，赵氏几次挣扎都没能成功坐起来。

虎子忙过去扶着她娘的后背，又从床底下抽出一个枕头，塞到赵氏的背后靠着，赵氏才勉强支撑着坐起来，“小夫人……咳咳……咳……是……是不是虎子做错了什么事？”

赵氏声音嘶哑又微弱，说完这句话，不安地看向夙妍，道：“小夫人，虎子要是犯了错，你尽管罚他，我不怪你！”

“虎子让你搬过去，你为什么不相信他？”夙妍看到草棚里到处漏水的凄惨景象，很难想象赵氏母子昨晚是怎么过来的，这样的地方别说是病人，就是个正常人呆在这样潮湿的环境里，没病也要生出病来，何况是赵氏一个病秧子。

“这……”

赵氏听到夙妍语气里带着责怪，顿时有些慌了，她哀声道：“小夫人，虎子不该求你的，是我没教好他，让他提了这么无理的要求！”

夙妍很无语，她什么都没说，赵氏就开始替自己的儿子认错了，有这样的娘，难怪虎子会是一副胆小怯懦的模样，“不是你家虎子求的我，是我让你搬过去的，你住在漏雨的草棚子里，虎子没法专心干活，我让你搬过去，只是让虎子能安心干活。”

“小夫人，你是好意，我知道，可我真不能搬过去，我是将死之人，没几天好活了，我一个外姓人要是死在孔家，我就进不了刘家的祖坟了！”

听了赵氏这话，虎子再也忍不住，埋头扑进赵氏的臂弯里，呜咽道：“娘，你不会死的，虎子要和娘在一起！”

赵氏伸出瘦如鬼爪的手，轻抚在虎子的脑袋上，“傻孩子，人哪有不死的？以后，你就跟在小夫人身边，好好干活，有口饭吃，你就能长大成人！记得每年清明给爹娘烧点纸钱，爹娘在地下就能享到你的福了！”

“娘，我不要你死！”

“乖，跟小夫人回去，好好干活，莫让主家厌弃了你！”赵氏转头看向夙妍，道：“小夫人，你们回去吧，莫要为了我一条贱命操心，不值得！”

夙妍冷声道：“你的命，我自然不必操心，也不想操心！可虎子呢？他是你亲儿子，你要他眼睁睁地看着你死在草棚子里，让他一辈子都活在愧疚里吗？”

“不……”

赵氏捂着脸，哭了出来，“我不能再拖累虎子了，只有我死了，虎子才能过上好日子，小夫人，你们快走吧！”

“娘，你跟我去孔家吧！虎子会好好干活，虎子会养你的……”

“虎子，娘不能啊！娘要是死在了孔家，就进不了刘家的祖坟，等娘到了阴间，你爹不认我，刘家的祖宗也不会认我，没了落脚的地方，娘就成了彻底的孤魂野鬼，不能伺候你爹，不能伺候你爷奶，就连你烧的纸钱，娘也收不到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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