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驰没去吃午饭，到了十二点出去买了个面包回来继续练，弹累了就趴在琴上睡一小会儿。

两点多的时候他正犯着困，奚敏的一条信息把他叫醒了，于是喝了口水，一边练习着轮指一边等着奚敏。

隔壁的琴声还是不紧不慢，几乎没停下来过。

一直听说纪云生每天练琴的时间不长，这一天到现在已经有六个小时了。程驰有些疑惑，也不知是传言有误还是这家伙突然对钢琴上心了。如果纪云生每天晚归都是泡在琴房，那还真是挺奇怪的。

奚敏敲门的时候程驰正发着呆，好一会儿才听见，赶紧跑去给她开门。她手里抱着的谱仍然是平均律，程驰下意识看了一眼身后那堵墙。

“今天要不要弹点别的？有针对性地练练技巧很有帮助的。”他建议道，虽然隔着墙不可能看见纪云生，可他实在不想在那个人隔壁教她弹平均律。

好在奚敏轻快地点点头，“都行啊，你是老师你说了算。”

“肖练你敢不敢？”程驰靠在琴上翻着谱子笑道。

奚敏瞪着眼睛看了他一会儿，随即也笑了，“你敢教我为什么不敢学，我可以弹《离别》呀。”

“想得美，弹《冬风》吧。”程驰绷住脸。

“这个我会。”奚敏知道他在开玩笑，坐到钢琴前，一本正经地弹了四个小节，清了清嗓子缓缓起身对程驰说：“到你了。”

程驰笑着摇摇头，“你咋了？你以前不是这样的。”

“我有自知之明嘛，前几小节和这之后就是我跟你们之间的差距。”奚敏坐回去，手指在琴键上按起了音阶。

程驰觉得这样的她似乎更可爱了，微笑着看了她一会儿，说：“你相信我的话，毕业之前我能让你把这首弹下来。”

奚敏扭过头看他，眼神里很是期待。程驰把乐谱放到谱架上，敲了一下奚敏的头。

“现在不练，先《离别》吧。别觉得简单，简单是相对的，这首我们班也有人处理不好。弹这个不能像你弹平均律那样跟个节拍器似的，速度和各声部强弱变化都要注意。先好好练左手。”

程驰说这话时又朝隔壁瞟了一眼，此时那边在反复弹第三部分的急板，在左手跨度这么大的乐句里右手的强弱依然流畅。

按说他的手不比纪云生的小，可是常常在左手大跨度的时候分不出心去处理好右手，真的该重点练一练了。而奚敏的注意力全在读谱上，她不知道谁在隔壁，自然也没听出这话里的针对性。

很快到了毕业晚会的日子，乐队在这一周集中排练了三天。这天早上毕业生们在礼堂举行毕业典礼，奚敏在排练室不时收到于静文发来的信息。

这些日子于静文格外焦躁，时而又发着呆，嘴里念念有辞。奚敏有时看不过去，撺掇她去找一趟何立，她却连连摇头说要再想想。现在看来也没大想清楚，一早就跑去了礼堂，却还在问奚敏她该怎么办。

乐队结束排练时典礼刚散，毕业生们穿着学士服在学校各处拍照。奚敏给于静文打电话，得知她在图书馆的窗口看着何立与班上同学在大台阶前合影，便决定去找找她。

走到图书馆，台阶上的人已经换成了声乐系的毕业生。奚敏跟认识的师姐打了招呼，匆匆上了二楼，却看见何立正徘徊在门口。朝里看，于静文趴在窗边的一张桌子上，看起来像是睡着了，奚敏却知道此时她心里应该不太好受。

她犹豫了一下，走到何立跟前。

“你在门口干什么？”她问。

何立抬头见是她，迅速往里看了一眼。奚敏心里有些明白了，没等他回答，几步走进去拍了拍于静文，示意她看外面。

于静文一抬头，何立似乎反而坦然了，垂着手站在那里看着她。她脑海里一片空白，一时间有些无措。见她就那么坐着，何立走了进来拉开椅子坐到她对面。

奚敏自觉避到了一排书架后，偷偷看着仍旧发呆的于静文。

何立从口袋里拿出几张纸条，先开了口：“这是你写的吧？”

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