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按响了德黑兰家的门铃，一个仆人把我带进客厅。我在等待的时候，心里一直在自言自语，我心神不安，因此根本没有注意客厅的摆设。

半小时后，我想德黑兰可能把我忘了，也许已经睡觉。我正要离开客厅，看能不能找到一个人，带我去通往前厅的路，叫人给我开门。

我刚站起来，在拼花地板上没走几步，就见一个仆人神色不安地走进来：“很抱歉，我给秘书打过两次电话了，子爵一直有客人，”他对我说，“都是事先约好的，还有好几个人在等他呢，我尽量让他接见您。”

“不必麻烦了。我同子爵也是事先约好的。但时间太晚了，我改天再来。”

“噢！不，先生别走，”男仆大声说，“子爵会不高兴的。我再去试试。”

我又等了十分钟，才被带去见子爵。

“您不能呆得很久，因为子爵刚把好几个重要人物送走，很疲劳。”路上，仆人关切地对我说。我想起曾听人谈起过子爵的仆人，说他们对主子忠心耿耿。但到了这种程度还是出我预料。于是我心想，这也许是精心导演的一场戏，只是有点装腔作势。

正想着，门打开了，我看见子爵穿着睡衣，躺在一张长沙发椅上。椅子上放着一顶丝织礼帽，还有一件皮大衣。

男仆退下了，我以为子爵会站起来迎接我，毕竟是他邀请我来的。但实际上他一动不动，冷冷地看着我。于是我走过去说：“晚上好，看来您出门刚回来。今晚是否很忙？”

德黑兰没有同我握手，也没有回答我的问题，甚至没有请我拿椅子坐下。过了一会儿，我没有耐心的问他：“我为了您耽误了快一个钟头，您有没有必要让我这样老站着？”

我这样问并无恶意，可是，德黑兰憋着的那股怒气似乎变得更明显了。他以命令的口吻回答我：“坐到那张椅子上去。”

我在离他不远的一张安乐椅上坐下。

“先生，”他字斟句酌，“我曾一度爱过你，但这次谈话将标志着我们关系的结束，因为你让我极其失望。我回到巴黎后，甚至还在你小的时候，就告诉过您，我是您可信赖的人。但事实上，你的所有决定都将我排除在外，我没有收到任何信息。”

“小的时候？”我否定道。“我只记得在同您分手时，您对我非常无礼，也许还带着一丝挑衅。”

“什么！”他怒吼一声，脸色变得刷白，“在我给您的那本书上，您没看见有什么装饰吗？”

“很漂亮的交织花体字。”我凝视着他说。子爵比他家里任何人的面孔都漂亮，象是上了年岁的阿波罗，但此刻他的面孔令人生厌。

“嘿！”他轻蔑地回答，“现在的年轻人对文雅完全不了解。你还是受过教育的。难道连勿忘我花纹都认不出吗？”子爵狂怒地喊着，“我向您迈出了第一步，可您却置之不理。”

“作为贵族，我一直劝诫自己要耐心。”我极其缓慢地继续说，“不过现在谈这一切已不再有意义了，既然您已经不愿与我交往。我不会告诉任何人我们的交集，虽然有人知道我认识您。我想，这总不至于使您生气吧。”

“是你背弃了我！虽然没来得及对您说，但我为您设想了诱人的前途。”子爵的音调恢复了自然，他突然不再疾言厉色，暂时换上了充满忧伤的温柔，“听到你的那些胡闹，我天真地认为可能出了差错，您愿意娶谁是您的事。但是，信总是可以写的吧。”

“如果是为了露露，我很抱歉伤害了您的感情。”我灵光一闪，想起以前人们说露露是德黑兰的情妇。

“谁跟您说我受伤害了？”他发出愤怒的吼叫，猛地从长沙发椅上坐起来，吼叫道，“您认为您能够伤害我吗？您难道不知道我是谁？”

我忍了又忍，但他的话把我气疯了。在我看来，他只有骄傲，而我只有愤怒。当他停止咆哮，我再也遏制不住满腔怒火了。但我还剩下一点辨别力，对他的叫骂连听都不听，穿过房间，准备离去。我打开了房门，门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