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子中央摆着一只方桌和两只凳子，方桌上是一碗热气腾腾的面。

容野走近一看，一根面条盘在碗底，只有汤底没有其他辅菜，“长寿面？”

“正是，一碗一条的长寿面，我做了许久才成功的，今日是你阿娘祭日，我便没有放其他菜肉，你饿了一天了，权当素斋吃吧。”秦默走到容野身后，推着他往前走。

直到坐了下去，容野才反应过来，心中涌入丝丝暖意，“往年我从未过生辰。”因为父亲难过，他每年都没过生辰，只是过了子时后阿兄会蒸一对鸡蛋为他庆生

“往后我都陪你过。”秦默浅笑着劝他，然后将面推到容野面前。

“说话算话？”从未有人为他做过长寿面，从前引泉说要做，却做得不成样子，便没再做了。

“自然算话。”秦默浅笑着许下承诺。

往后是永远吗？他不敢问，只定定地看着面前言笑晏晏的少年，将那晃花他眼的笑容，和那句搅乱他心绪的话深深地刻在心里，他会永远记住的。

秦默见容野呆呆望着自己出神，将碗筷塞入他手中，“快试试。”

“好。”容野提起筷子夹起面的一头，尝了一口，面香筋道，味道甜甜的，容野往日不爱吃甜，今晚却觉得很是美味。

“味道如何？”秦默一手支着脑袋，坐在他身旁，满怀期待地问。

容野笑得眉眼弯弯，点点头，“好吃，小默怎会做这个？”

秦默想起往日里思南做寿，身为郡主，山珍海味摆了满满一桌，她却偏缠着他要长寿面，浅笑着同容野说，

“我在陇中有一义妹，每至生辰，必要我做这长寿面，还须得一整根，不许断，我便学着做了。”

义妹？从未听秦默说起，但看着秦默提起她，脸上带着真诚的笑意，容野不愿再提，岔开话题说，“日后你教我，待你生辰，我做与你吃，如何？”

秦默的脸上流露出一丝遗憾，一闪而过，“我幼时失去双亲，未知生辰。”

见容野皱着眉，秦默满不在乎地说，“快吃，面凉了就不筋道了。”

容野应声夹起面吃，却未同嚼蜡，低着头默不作声，连吃了几口。

突然眼神一亮，扭头望向不知神游到了哪里的秦默，“小默若不嫌弃，日后你我一同过生辰，可好？”

“啊？”秦默难以置信，头一回听见这种说法。

容野将碗推到秦默面前，夹起面的另一头，“今日太突然了，日后你我同做同吃，一同庆生可好？”

秦默从晓事起便未有过生辰，更不知此生还能有人为他庆生，恍恍惚惚地低头吃了容野递到唇边的面，原来寿面是这个味道。

河洛人和地利，建康内却一片慌乱。

心郁气结原只是小病，然陛下刚调理好上早朝，便遇上西边界附属小国后梁反叛，数日内，边关告急的军报一封接一封送入宫。

自裴秀等主战派成员被一一除尽后，陛下便尽力压制了武将的官爵。

至此，泱泱大国，数百朝臣，竟无一人敢应战，就连自己往日最疼宠的几位皇子也龟缩着，不肯替他分忧，当朝便气晕，又抬回龙塌上去了。

不到三日，宫内便开始召诸位皇子入宫侍疾，各个封地上的王爷们也轮番被召回建康。

然众人心中皆知，陛下是心病，非后梁被除而无法痊愈，有人说，陛下此番下诏诏回各封地的王爷们，便是想找一个去压制后梁，便一个个地找借口推拒着不去。

河洛澄王府内，众门客齐聚一堂，秦默原先便知以澄王收买人心的能力，门客定然不少，却没想到澄王门客已达数百人，乌泱泱站了一屋，他和容野站在角落，容野仍戴着帷帽，不见神色。

“陛下诏本王入京侍疾，本王该不该去，诸位可有想法？”

澄王不分析利弊缘由，也不表露自己的看法，只将疑问抛出，想听听看，有没有其他与自己不同的见解。

众人各抒己见，

有说，去建康守着，以防将来朝中大乱，措手不及，失了先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