冠厘抱着浑身湿透的鹿双砰地一声踢开无双殿的大门，不等绿萝和小栗子开口，便大声喝道：“去请太医！快！”

然后一阵旋风似的将人报到寝殿的床上，只见那粉白的裙摆已经被血染成了猩红，鹿双紧闭眼睛晕厥过去。绿萝和小栗子吓得脸色苍白，僵在一旁无从下手。

冠厘紧紧地抿着嘴唇，一言不发地开始给鹿双脱衣。那衣服原本宽松，却因为浸了水的原因，一层又一层地裹在身子上，十分难脱。

冠厘一巴掌拍在床沿上，倏地一下起身，转身找了一把剪子，一层一层地剪开包在鹿双身上的衣服，直到整具胴体一览无余地暴露在眼前。小栗子连忙转过身去避嫌。

冠厘将那玉体从上到下，一寸一寸地检查，没找到伤口。他又将身子翻过来，一寸一寸地检查，还是没有找到伤口。

他松了一口气，但同时又升起一丝隐隐的担忧。如果不是被刺客的匕首所伤，那血又是从哪里来的呢？

正在冠厘疑惑不解的时候，一旁的绿萝颤抖着伸出自己的右手，小心翼翼地指了指鹿双腿上那一抹还在滴着的血迹，支支吾吾道：“公……公主……是不是来月信了……”

冠厘盯着绿萝，似是对她的话懵懵懂懂。但多年在后宫行走的经验，让他很快反应过来。

是了，十四五岁的女孩，正是初潮的年纪。

冠厘是在后宫伺候女人长大的，哪个娘娘妃子没来过月事。有些小主进宫时不比鹿双年纪大，都是没来初潮的年纪，等长到一定的年岁，都要走这一遭，从此也就踏上了争宠夺幸的道路。

冠厘一屁股坐倒在床沿上，长长地吁出一口气。方才在刺杀现场看见鹿双浸淫在血红色的湖水中，那一刻，他仿佛是要死了一般，差一点就坚持不下去。

他定了定神，拉过床上的薄被将鹿双的身子盖住，抹了抹额头上星星点点地汗，对小栗子吩咐道：“去烧热水，公主需要洗浴。”又转过头对绿萝：“去煮点红糖姜水，放点桂圆干。太医来了，让他开些补气的药。另外，该领的东西去內侍监领来，给公主用上。往后都要记得这些事情了。”

绿萝明白，红糖生姜桂圆，都是补血补气的，宫里头好些嫔妃来月信，身子上都容易不舒服，这都是老人留下来的经验了。至于要去领的东西，指的是月事带，从前公主是用不上的，从今往后是每月都不能少了。

给小栗子和绿萝都交代完，冠厘平复了心情，像往常一样离开。绿萝望着他迈步的背影，总觉得这会儿的冠大人，有些失了稳重，那浑身湿透的样子，怎么竟像是落荒而逃似的。

冠厘回到自己的房间，慢慢地坐了下来，盯着眼前的白纸发了一会儿呆。又自己取了茶壶，连喝三杯食不知味的茶水，然后盯着茶壶继续发了一会儿呆。

方才，他克制得很好，应该没有叫人看出破绽来，冠厘揉了揉眉心，心下这样想。

猝不及防，出乎意料，与他设想的百种场景都不同，公主长大的这一刻，竟以这样的方式砸在自己的面前。

他说不出，究竟是公主中刀受伤更令他害怕，还是如今这个情形更叫他震惊。

他知道，公主迟早要长大的，可没料到这一刻来得这样惊慌马乱，来得这样混乱不堪，差点叫一向冷静自持的他乱了阵脚。

冠厘自嘲地摇了摇头，在胭脂水粉里活了二十多载，竟不能第一时间看清公主初潮，在血雨腥风里摸爬滚打，死都死过好几回了，又竟然在这么小的场面里失了分寸。

罢了，罢了，不过是关心则乱。月信而已，往后月月都有，日子该如何还是如何罢。

想到这儿，像是在这件事上给了自己一个满意的了断，冠厘又恢复了往日的模样，这才发现自己浑身湿透，那袖子和衣摆，都还滴着水，跟一只落汤鸡没有区别。当务之急是换上一身干净的衣服，赶去皇上那里探望，而后，自然是一门心思地攻克这名刺客了。

鹿双醒来的时候，只觉得自己下身酸痛坠胀，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