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那伸手不见五指的夜晚,谁也没有看见他上岸。
豪尔赫路易斯博尔赫斯环形废墟
后来,当费铎再次注视那些石柱,如若记忆留存未有偏差,他已不能想起,时间是如何经年累月助着这斑斑苔藓,悄无声息爬上石柱的表面。纵使这些年他时常经过此处,印象标记下的内容,大约也只有些变化的结果。原本的公园虽是年代久远,却突然被规去了一半面积,为这城权宜着添了一条道路,暂纾交通壅塞之困。自那时,人行的小径被改作车行的坦途,两处人为分隔的空间的交界,旋即便竖起那些石柱,其间勾连了根根栅栏,时间似个贪嘴闲汉,如今也在其上噬出锈渍。
庐城这地方季节甚是分明,偏偏不同年份里的四季,又似同一块雕版被拓印的千万次,反而相似得紧。相传这城名可上溯至太史公的大书里,仿若自得名以降,除了史书里言之确凿的条目,千年岁月里的花开花谢、暑往寒来也说不出什么差别。费铎思忖着,若不是今日偶然看见这苔藓锈渍,也断想不到此处已变了这许多年。只不过这变化都是些时间的佐料,增些暂时的滋味,左不过还是化入汤水,流进胃里,不久便被消化掉罢了。
想来这消息是传得极快的,被消息播散到的人心,是乍暖时冰上裂开的缝隙,表面波澜不起,私下却应着它扩展的方向,默默有了动作。恰是这看不见的动作,让费铎再无法平静。
办公室的氛围突然混杂进不同以往的味道,他久居其间已然适应,自再受不得这陌生气息的包裹。许是因这消息终会从隐隐裂缝变作粉碎冰面的摧枯拉朽,他无能堪受众人明是知晓又假作沉默的默契。其实此类种种,思想起来也无怪,人总是有些贪恋安稳的,不喜变化捎来的措手不及,难免以为盗钟掩耳便真能自云无觉。
此事父亲是敲打过的,他本只当是父亲老派作风的惯性行为,现在费铎倒是了然这诸事的因果,明明当事,却似是提线傀儡般旁观而已。
此刻是急需要新鲜的,新鲜的景也好,新鲜的空气也罢,总之他是要与这份陌生切割开来,哪怕孟浪之下揦出的口子略显突兀也是不顾,遂在办公时间顶着角落里几个微露讶异的眼光悄声遁走。怎知这公园值冬春之交,景致空气观之嗅之都无甚新鲜,尽是些旧物,发现些新绿苔藓念来也是陈年之积,索然无味。
费铎于是坐下,自上衣衣兜摸出盒烟草,想这烟大概是个象征意思,属孙子辈分,不为自己享受却全要孝敬他人。这派逢人亲近的作风自不是他的个性,与人散烟和这类叮嘱都源于父亲作为。老人家悬挂副职高位多年刚得退下,平日也状似散淡闲人,对独子倒全没领导姿态,亦无甚远虑宏观,偏乐于叨唠些微末枝节,直教他做人勤恳、相交为善云云,如此箴言为子本分亦只好受着。
费铎思绪至此,只为嘴角添了抹滋味泛苦的浅笑,手指未停了动作,从烟盒边角拈住只过滤嘴,似鸟啄朽木将烟草点点抻出,转而粘在唇间。手里的火星刚燃着空气,恰瞥见个老妪携了孩童逛园玩耍在近处,只听得他悻悻然,无奈却是自觉摘了嘴上的烟草作罢,那道苦笑倒是又续在了脸上。
寻常若是得了这个结果多半应该欢喜吧,现在却是迷茫。内衬口袋里的通讯工具间或便震动一下,以示它又吞进几条新鲜信息。烟草被蜷在手心又归了位,便打开信息来看,果是几个玲珑人儿的道贺词句,眼里尽填进些日后提携的客套话,却也不点破已知结果的玄机,彷佛办公室里那腌臜气氛全缩进了这小小屏幕里,愈发招人烦躁。
费铎其实没有细看,更无回复打算,反而在通讯录里寻着个号码便按了拨通。一番说道完毕,起身往园外的车行道走。逢玩耍孩童跑过身边,就伸了那未摸过烟草的手轻抚孩童头顶,稀疏黄发冰凉,头顶倒是温热得很。想这稚子正是天真年纪,耳闻目睹皆清凉通透,说不上羡慕,只觉过了这年岁便再难得这清净纯良。他挤出个笑丢下,又在那路
第1章 意踌躇费铎访友 心徘徊郝赫求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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