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哥——”
老六那一声带着焦灼的叫喊终于止住了前面那个脚步匆匆的身影。
老六面上一喜, 急匆匆赶了上去，站到人跟前才发现自己早与小乖他们走散，眼前是个早已破败的小庙。
背对着他而站的人摘下兜帽, 缓缓装过身来, 露出了那张他再熟悉不过的脸。
“大哥！你终于肯见我了！”
老六激动得满脸通红, 上去就要抓住人的手，被康老大一把拦住。
“今日你若是来劝我的, 就不必开口了。”
康老大抽回手, 作势便要走。
“大哥, 咱们兄弟这几千年的情谊, 难道就这么散了！”老六不肯放人。
康老大看着眼前这个生性莽撞的六弟，终究是叹了一声：
“老六，有些事情并不像表面上看起来那么简单。”
“我不管，咱们兄弟跟着二爷这么多年, 怎么你说走就走！”
男儿有泪不轻弹, 老六本就是几位兄弟里最小的，平日里受老大照拂最多，这会儿看着那个打小领着自个的大哥，到底红了眼。
康老大别过眼, 手里拎着他的弯刀：
“唉，老六你也看到了, 沉香那小子三番四次不计前嫌愿同二爷和好, 可二爷转眼便把人买给了天庭, 这样的二爷哪里还是咱们当初追随的二爷！”
“我不信！”老六向来耿直，认准了一个理从来不肯回头，
“倘若大哥你真对二爷失望了，又怎么会回到灌江口, 还在那二郎庙里守着！你敢说，你一点兄弟的情谊也不顾了！”
灌江口二郎庙是他们兄弟从前跟着二爷的时候就守着的地方，老大离了真君神殿，却依然愿意替二爷守着灌江口，不是念着他们几千年的情谊又是念着什么。
“我不过途径此地，顺道来看一眼。”康老大耷下眼，不愿意瞧他，
“兄弟们都还好吧。”
“二爷不曾亏待兄弟们，若是大哥你回去，兄弟们定是欢迎的。”老六锲而不舍。
“那个小丫头……”
“都好，只是前些日子随着二爷来了趟人间，说是治水斩妖，不曾带咱们兄弟几个。”
康老大皱了皱眉，但也没说什么，那小丫头在二爷身边也好，总归是二爷的闺女，不会亏待到哪里去。
“既然如此，我便也要离开这儿了。”康老大带上兜帽，打算要走。
“大哥又要去什么地方。”老六连忙拉住康老大的袖子。
“二爷已经不是从前的二爷了，如今的真君神殿也不是从前灌江口的杨府了，老六，你我兄弟二人，就此别过。”
康老大深深看了一眼老六，走得果决，连半分犹豫的时间都没留给老六，转眼只剩下老六愣愣站在原地。
*
这边，小乖在人群里瞧见了一个好似熟悉，又好似面生的身影。
“赵兄！发什么呆呢，还不赶紧的跟上！”前头那个少年模样的人爽朗笑着，一把勾上了那个站在原地发愣的少年，
“怎么，瞧见哪家的漂亮姑娘挪不开眼了？”
“李兄再这样说，我可就饶不了你了！”那个俊俏的少年回过神来，坏笑一声，一把拧上同窗耳朵，只让人连连求饶。
“赵兄文武双全，圣上钦点的状元郎，连郡主都瞧不上，推了圣恩要回着小小的灌江口，怕不是家里有位美娇娘等着吧！”
那个少年揉着耳朵，嘴上也不饶人，看赵兄作势要打才赶紧跳到一旁。
“又胡说些什么，我回来那可是要干大事的！”
“是是是，赵员外家的赵大公子回灌江口那是要大展拳脚一展宏图的，我辈自叹不如啊！”
那个少年表情浮夸吹捧着人，得了人一个脑瓜蹦，末了还要凑到人跟他去，
“我说，你还念着小时候那个梦啊，不是我说，我十岁的时候就不信那什么鬼怪神仙的了……”
“我信。”那个少年滚烫的目光落在前头的二郎庙那烫金的匾额上，心口灼着一团浇不灭的火。
“啊？”一旁那个同窗表情疑惑，还没回过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