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定了镐朝未来的国势，金乌初升，他又给田千秋设了逼死太子的骂名，他与耶律乾轻描淡写谈话间，又不知有几家权贵灰飞烟灭了。

主仆两人完全不顾任播芳在他们身侧听得一清二楚，她，在二人眼中，无非是一个翻不起风浪的女人。

“郎君，此女......”

硬脾气的女娃子在耶律乾手里挣来挣去，侧着脸用肩蹭嘴，想把嘴里的布蹭掉。耶律乾扯着她的胳膊，狠拧了她一下。

他朝贺兰璟道：“不除，终是祸患。”他做了割脖子的动作。

贺兰璟瞥了乌发覆了半张脸的女子，：“不急，需从她嘴里套些话。”言毕，扬身上马，耶律乾闻言，不敢多问，只得提着任播芳于马上，跟在贺兰璟身后，策马向梁国公府飞奔而去。

任播芳还在挣，耶律乾不耐烦，劈手朝她脖子给了一掌刀，昏迷一瞬，她很想念太乙山的早晨，清冽安静，她想起地震那天傍晚夕阳下一人一马的身影，现在的清晨，他是否会迎着朝阳再次出现？

从亲仁坊过了两坊，街边的黄土起了片片白茫茫的霜，被阳光一照，渐退去，街边蜷缩的乞儿听到得得的马蹄声，惊醒后，揉着眼，看到两个披甲骑着高头大马的人一晃而过，其中一人身前飘起了黑色的长绸。

再揉揉眼，是女人的长发。看那女人垂的腿儿，耷拉的脑袋，像是昏过去了，哪家的貌美娇娘倒了霉，被神策军抢了。

乞丐刚想躺下，忽然又是嘚嘚马蹄声，一队骑马的人像是去打猎，跟着几只细犬，为首的好像是个少年，俯身贴向马背，疾行如风，马鞭子抽得又急又密。

乞丐挠挠头，不解，打猎不应该从春明门出城么？这是往朱雀门，长安城权贵郎君们的喜好令人捉摸不透。

梁国公府在长安城西北金城坊，需往西绕过皇城，想来也是有趣，卢相一派多住在长安城东北，贺兰一派多住在长安城西北，中间隔着皇城，正如在朝堂之上，两派隔着皇帝宝座之前的朱红长毯分庭抗礼。

虽在一城天空下，却泾渭分明。

斜刺里一骑银鞍白马越过贺兰璟，扬尘急速横在他马前，贺兰璟当即挥手令耶律乾停下来。

白马之上，一位少年“吁”声勒住缰绳，随后数位随从赶到，拥在少年身后。

贺兰璟打量少年，但见他约十七八岁，一身竹青猎装，背着弓-弩，剑眉星目，身姿矫健挺拔，年纪不大，却气度沉静。随从十多骑穿着轻甲，背弓握刀，一个个雄壮勇猛，瞧着架势，应是哪家藩镇的私兵。

几只细犬窜至耶律乾马侧，叫了几声，仰颈望着少年，一中年男子打了唿哨，细犬返回，一只只吐着气，朝贺兰璟乱叫。

少年眼光掩饰不住的焦灼，往耶律乾挟持的女子身上来回端详。他对贺兰璟拱手作揖道：“在下郑南仲，父亲是河东节度使郑蘅，请问郎君怎么称呼？”

贺兰璟回礼，笑道：“度支使贺兰璟。小郎君为何阻我去路？”他悠然于马上，松握缰绳，淡淡笑着打量对面兴师问罪似的河东人马。

这位俊美人物儒雅如玉的面容与山文锁子玄铁甲配在一起，化作一体锋利的玉刀，睥睨的神色仿佛他是堪与日光同辉的存在。

按下心内焦急，郑南仲沉稳道：“失敬，度支使。我家中女眷昨夜失踪，军中猎犬寻了半宿，这才发现在您这里。”

贺兰璟回首马鞭指向任播芳：“可是这位？我瞧她穿了男装，服饰粗陋，这是郑小郎君府上的粗使女仆？”

郑南仲笑道：“她是我府上贵客，她不喜华服，也不喜钗环首饰，穿的寒素，并不是下人。”

贺兰璟冷哼：“你可知此女犯了何事？昨夜神策军追捕逆贼，她用袖箭击杀了几位神策军士卒，放走了逆贼，我正要带她回去，审问她受何人指使。”

他的目光转冷，瞧着郑南仲，向郑南仲施压，看他是否有胆子包庇牵扯谋逆的任播芳。

如果任播芳还在醒着，一定会痛骂贺兰璟信口雌黄，她现在垂首，青丝覆面，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