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宁偏过首,对萧稷道:“他是中了游丝针,我以内息控制住了,不过稍痛苦些,这几日尚不会有碍。只要到了蝴蝶谷,夷溪翁可以救他。”
重宁见萧稷担忧形于声色,这些话本为安他心,孰料萧稷闻言当即冷笑,面色好是不豫,“不过稍痛苦些?”
她倒是说得轻描淡写,事不关己,可惜顾靖这个自作多情的傻子,白痴。游丝针的后果,萧稷亲眼见识过,无形无迹夺人性命,此间一想都后背发凉。
他眉眼锋棱毕露,盯着重宁道:“那个人,是双鬼刀蔺异。”
重宁明白感知他的杀气与敌意,心有疑虑,并不置答。
萧稷却不作罢,将她视若敌犯般叱问:“你与十二宫什么关系?”
这等逼问,重宁渐感不快,横眉冷对:“没有关系。”
萧稷岂会罢休,“既然没有关系,你为何不出手杀他?反而让他有机会对顾靖出手?”
“要我杀他?我为何要杀他?如你所言,这个人——”她嗤声发笑,眼梢余光径扫顾靖一眼,又回转目光直盯萧稷,“是我什么人?与我有何干系?”
“你……”萧稷手攥成拳,气怒得牙根紧咬,“你这妖女究竟——”
榻上顾靖猝然痛苦咳了一声。
萧稷只好噤言。他忿恼得要命,却什么都不能说。
两年前,顾靖满身是血,夤夜匆匆奔至萧府,将他从睡梦里硬拖起来,让他暗下找一个人。
一个女人。
顾靖少居高位,自有放纵资本,人在声色场中却独善其身,惯来不沾色/欲,朝中人见萧顾二人行得近,一度暗传顾相有断袖癖,好男风。萧稷心怀坦荡,倒不介意做那被殃及的池鱼,反而得了趣,拿来将顾靖调侃好段日子。
结果发现这人什么风也不好,累得萧稷几度疑心,旧年一役,顾靖虽说把命捡回来,人却会不会落下什么难以启齿的隐疾?难免为之忧心忡忡。
但这“忧心忡忡”止于顾靖夤夜奔府那回。
那夜顾靖一身血污,魂不守舍。萧稷见惯他成竹在心,目空一切的模样,何尝想这人竟会为一个女人魂不守舍?轰雷掣顶萧稷都没这么震撼。
更震撼的还在后头,萧稷查到那女子,竟是碧阳台袁濯一案凶手。此人方步入杀手一道,武器是腰间一把软剑,初露头角,尚未有什么名号。
看手段稚嫩,用杀手一道的话讲,那是她第一场“狩猎”。萧稷简直头目晕眩,心道顾靖此人是不是无论哪方面都要给人来一个不鸣则已一鸣惊人?惊得他头疼的那种。
旁敲侧击,百般追问,顾靖才与他言及,该女子乃是少时故人。
彼时萧稷与顾靖相交已近七年,从未听顾靖提及过年少的友人。萧稷深感难得,照他对顾靖往日秉性所了解,初初也没往深层方面想去,只当那魂不守舍不外是年少故交遽尔重见时的惊讶所生。
只是对方是女子,故人故人,这个词提起来总令人觉得情意绵长。萧稷一时起意,随口拿来将他戏言,径问他究竟是故人还是心上人。
本是不走心的一句,原以为顾靖会如同往常,意态悠闲将他反诘。这回倒奇,顾靖闻言瞬息脸红过耳,无端忸怩在原地,青涩得犹如未见过世面的愣头青,骇得萧稷险些下巴脱臼,这人几时有过这副德性!
一直心怀好奇,萧稷今日初见重宁,才不禁多打量几眼。
萧稷就纳罕了,眼前这女人,也就是这眉,也就是这眼,算得美人,可真放入美人堆中那也不外尔尔。论顾靖,别说相貌,凭他身份凭他才学,要什么女人不是轻而易举,呼之即来?萧稷不相信人会因为少时一段记忆而将人牵念至今,简直是胡扯,简直是狗屁!
真是撞他娘的鬼邪!还说什么非她不可?
不可个屁!萧稷完全不明白,这人究竟有什么地方,令顾靖泥足深陷到这种地步?
“妖女?别说他与我没有关系,纵是有关系,我这妖女也不会白白为他杀人。”萧稷见重宁霍地立身离榻,满脸冷笑如嘲,对他说道
第二十八章 第廿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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