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谓，“我一个人在寻安也行。”

两人又杂七杂八说了一些，杨芸的叨叨吵得不行，林数等上许久才能插一句嘴。

他记得小时候也是这样，杨芸拿着扫帚一嗓子吼出来，整个大院都能听见。林数笑嘻嘻地跑出房间，跟他妈一个逃一个追，能被邻居乐呵一天。

只不过那时候的林数不爱听唠叨，现在却乖乖听着杨芸的啰哩巴嗦，不仅如此，脸上那还带着笑。

“今天头七，”杨芸临挂电话前嘱咐道，“回去睡觉把被子蒙头上，听到什么动静都不要掀起来。”

林数被杨芸说得一笑：“我又没死。”

“你没死，那什么秋什么来着？他不就死了吗？”

林数脸上的笑淡了许多。他沉默着抽了口烟，仰着头看着灰白色的烟雾散在空气之中。

“给他烧点纸，”杨芸又说，“我也给他烧点。”

林数“嗯”了一声，又随便说了几句就把电话挂了。

虽然他也不知道秋分死没死，但是既然占了秋分的身体，就给对方做些事吧。

林数起身准备去买草纸，但是跑了几家店，没找着也没敢问。

直到路过一家花店，林数停下脚步，进去买了几簇菊花，准备去当初他出事的路口祭奠一下。

他也不知道这算是祭奠秋分还是祭奠自己，原本下定决心离开的傅值，好像也放不下了。

“唉…”

林数坐在路边上，把脸埋进自己的胳膊里长长的叹了口气。

中午的时候隔了条街，林数心里都瘆得慌。

可是现在他就坐在自己出事的路边，心里反而平静了下来。

林数发现他并不是怕死，他是怕被遗忘。

怕被忽视，怕自己就这样从此消失。

如果林数没人再记得，那他又是谁呢？

冬天的晚风吹的有些冻人，林数搓了搓胳膊，站起身来。

黄白参半的菊花躺在路边，林数看着他们静默了许久，最后转身离开。

他的父母记得他，朋友记得他，就连傅值…也记得他。

好像也不是那么怕了。

-

晚上十一半点，林数插兜顺着马路溜了快两个小时。

周析的卫衣带着绒，林数把帽子往自己脑袋上一卡，感觉整个世界都他妈是自己的。

林数踢开地上的一片落叶，然后再一脚踩上去。

他在犹豫，也在纠结。

他不知道要拿傅值怎么办。

不知不觉走回两人居住的小区门外，林数仰着脸，一层一层数着楼层。

马路边上的房屋较吵，这不是他们家的单元，可是林数却数得认真。

从一楼到二十六，林数在数完第三遍后，深吸了一口气，抬脚走向小区大门。

保安还是原来那个保安，林数软磨硬泡了快半个小时，终于被放了进去。

身份证还被拍了张照，林数心道傅值还真没买错房子，这小区安保安全真他妈严。

顺利打开单元楼的大门，林数上了二十六层，手指按亮密码锁，又开始纠结。

未经傅值允许，他这算是非法入侵吧？

傅值对他凶得很，指不定报警把自己抓起来。

林数耸了耸肩，转身靠在了门边。

他地上踩着毛绒绒的地毯，深灰色的背景，上面印着简单的几何图案。

这还是当初他买的。

感应灯亮了半分钟后重新按下去，林数卡上帽子，微微前倾身体，把额头贴在门上。

他以前也很想过傅值，但是从来没有像现在这么想过。

想到只要去傅值存在过的地方，他的心里就稍微好受一点。

楼道里气温偏低，林数待了大概有十分钟，就觉得自己手脚冰凉。

他又一次按亮了密码锁，却没有接着按下密码。

显示屏发着冷光，林数长睫轻垂，指尖在上面轻点几下，最后垂下手臂。

好想进去。

看看他的花，喂喂他的鱼。

他现在还有点冷，想钻被窝里睡一觉。

林数闭上眼，轻轻磕了磕。

昨天生日他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