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接着往下走，看到得便是十二真君的神龛。

十二真君几乎都是凡人出身，故而承载了人们更多的祈祷——因为真君曾作为人看见和感受，故而他们理应更会为人显神通。

灵昭还在想方才那个人的事：“慕姐姐，说他连续来了十年，旁人又是从何得知的？”

“装香的袋子。他手里拿的那个装香的袋子，是连续来十年的人才能够拿到的。”子慕解释道：“逢五逢十于人寿都是大数，于敬神亦然。一个虔诚的香客，统共来莫须大庙满五年拿到的香和来满十年拿到的香，装袋颜色不同。一般给普通香客装香会用红塑布袋，给五年客会用银色纸袋，而给十年客会用金色纸袋。若是连续五年、十年或者更长的年份过来，纸袋上的纹样不一样。”

灵昭方才并未留意这么多，“你看得好仔细。”

子慕颇潇洒道：“干一行，爱一行，专一行，则行行能行。”

灵昭道：“那，那个香客呢？你可有耳闻？”

子慕伸出右手，晃了晃食指。

“没听过？”

“不是，我的意思是他们说得其实都不对。”子慕收回了手，“那个香客姓杨，名叫杨泽裳。‘岂曰无衣，与子同泽’的‘泽’和‘岂曰无衣，与子同裳’的‘裳’。很有特色，我印象倒也很深刻。”

“杨泽裳。”灵昭将这人的名字念了一遍，轻轻撇了撇嘴。子慕记得牢固，她却不觉得有什么特别的。

子慕接着道：“他有个亲哥，二人一同做生意，结果开车的时候出了意外。他在驾驶座，他哥在副驾驶座。本来他是必死无疑的，但是他哥侧身抱住了他，替他挡住了很大一部分的撞击。肋骨断了几根不消说，头部也受了重创，成了植物人。”

灵昭道：“所以他便十年如一日来这里求他哥的平安？”

“没错。”

“那怎么还被人议论和指责？”

子慕道：“因为他提着两份香，左手求他哥的平安，右手求自己的顺遂。”

灵昭并不觉得过分，“人之常情。”

子慕笑着摇摇头，道：“其实他求自己的平安也不单单是为了他自己，更是为了能够负担得起他哥的医药费。”

灵昭叹道：“原来是这样。”

子慕道：“所以说，人们什么都不知道，却总喜欢自以为什么都知道。将神仙按照自己的意思编排，也将他人按照自己的心思描摹。”

灵昭一不留神，顺口道：“方才的雨已经算是警醒过了，及时打住才好。”

子慕看向她，略为惊异道：“警醒？”

灵昭立马做双手合十状，道：“你方才不是说，神能够看见吗？那我便想若是神能够看见，那方才的雨自然就是神的回应。”

子慕道：“灵老板看来也很相信这些六合之外的事情。”

灵昭笑道：“子不语，不代表怪力乱神不存。”

她说完后，抬起头来，错愕地发现二人正好就站在自己的神龛之前。

灵昭心中过于好奇子慕对自己作为神的印象，便有意无意地问道：“这位是？”

子慕道：“我不认得。”

灵昭还以为自己是被认出来了，有些诧异地看向子慕，却见她没有半分开玩笑的意思，似乎真的完全不记得眼前的这尊神像是什么人了。

不应该啊，虽然不记得自己是谁，但是自己的神像不应该不认得。

灵昭凑近看了看神龛旁边的文字说明，提醒道：“是咸宜真君。”

子慕皱着眉，她脑海中真的没有关于这个神的太多印象了，似乎曾经也没有接待过专程前来拜这位的香客。她看了看神像，眉皱得更紧了。

看长相衣着明明是个元君，却号真君，应当就是一尊野神没差了。

也真不知道怎么这神是如何配享庙宇的，自己印象中都没有这号人，那她要么就是年纪太小还没有开始修炼属于自己的本事，要么就是等级太低不够格被神簿记录。

神簿不可能出错，所以无论是两种可能中的哪一种，都不该在这里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