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傳令兵送來訊息，到新選組全員整裝完畢，只花了不消一刻的時間。

池田屋事件之後，新選組一時之間成了激進攘夷派浪人的襲擊目標，這段時日讓他們也不得不改變做法，除了放棄了那身惹眼的羽織之外，即使夜晚在屯所裡休息，隊上也至少有半數的人和衣而眠，並將裝備擺在隨手可及之處，配刀也刀柄朝右，隨時可出鞘應敵。慣於這樣緊張氣氛下的新選組，在深夜尚能以如此神速集結出發時，當真讓其他藩兵自嘆弗如。

白石授命跟在近藤率領的本隊之中，身著鎖甲，背後又比其餘隊士多繫上一個裝藥的包袱，令得行動有些不便，但他仍勉強著跟上全隊的速度。他心中忐忑著，這仗打下來不知又要多少人殞命。

「不要分心！近藤兄，快下馬！眾人伏下！」土方突然的吼聲傳來，幾乎在同時，前方傳來數聲槍響，白石沒有猶豫便拉著身邊的隊士撲倒。

只聽到兩聲慘叫，走在最前頭的兩名隊士反應不及，被射倒在地。白石所在的本隊雖不在最前頭，但方才撲倒的瞬間，他好像感覺到自己的頭盔上頭有被什麼快速擦過，再看到前頭被射倒的人在地上哀號打滾，頓時嚇出一身冷汗。一陣槍擊之後，他們抬起頭來，這才見到前方不到半小隊的槍手匆忙收起火繩槍，隨著長州旗幟正往南邊退去。就在他們後退的同時，布陣在己方身邊屋舍的大垣藩和彥根藩以一陣更密集的槍聲回敬，將這隊長州軍最後撤離的隊伍打得橫倒一片。

「眾隊士，追擊！」雙方槍聲漸息，近藤首先站了起來，馬鞭一揮眾隊士長刀紛紛出鞘就要往前衝，卻見一旁大垣藩和彥根藩皆沒有追擊的打算，正感奇怪，追擊的當口也顧不了那麼多，重新跨上戰馬帶著隊士們追了上去。

白石將方才中槍倒地的隊士拖到一旁，兩人都沒有傷到要害，只是一人右肩中彈、一人左大腿被射穿，經過止血後皆已無大礙。他看到大垣與彥根藩的士兵們正在用麻繩綁縛方才會戰中受傷俘虜的長州人，想要上前去為他們療傷，突然被一人拉住了手臂。

「跟上本隊。」齋藤低聲吼道。他帶領的隊伍走在最後頭，見白石就要掉隊，回頭拉他一把。「戰爭不比街頭巡視，不可擅自行動。」

白石咬了咬牙，跟在隊長的身後，頭也不敢再回地往前奔入隊伍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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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色昏暗之下，再加上伏見民房複雜不利追擊，落下的長州兵似乎又只是斷後隊伍，福原軍本隊早已逃得遠了。追擊至墨染時，新選組眾人已見不到半個長州兵，只得回到稻荷山下與大垣藩會合。

兩藩的兵馬並沒有受到太大的損傷，倒是俘了不少長州傷兵。當白石與近藤的本隊一同來到大垣藩主將小原鐵心旁的時候，看到的情景令他臉色煞白。藩兵們拿著長槍，刺入那些沒有行動力的俘虜體內，頓時一片哀鴻，即使再硬氣的漢子，親眼見到同胞如此慘況，那些傷得不重的俘虜也不禁面色慘然。眼裡看著那些無法反抗的同胞成了一具具屍體，哀號聲刺激著白石全身的神經，讓他暫時僵直著無法動彈。

「請問這是……」見到這樣的景象，即便是歷經池田屋激戰的近藤，也忍不住開口相詢。過去他們殺人，都是殺那些拒捕的浪人，是活生生的刀劍相向，對毫無抵抗力的人，即使對方是敵人，他們也不會任意下手取命。

「上頭奉幕府的交代把還能問話的帶回去，剩下的就地處理掉，反正那些活下來的最後還是得死，這些人讓他們早點歸天也是種仁慈吧！」小原鐵心攤了攤手回答。

「你想做什麼？別亂來。」聽到小原的回應，白石只覺一股怒氣往腦子裡衝，右手不知何時已按上腰間的刀柄。突然一隻手伸來抵住了要出鞘的刀，副長這聲低喝讓他震了震，才忙將手放下。只聽土方低聲怒道：「收起你的殺氣，對著友軍主將拔刀可是叛變行為。」

「是，非常……非常抱歉。」白石咬著牙應道，他的左手仍死死地握著刀鞘，右手僵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