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節悄悄地往深秋移動，即使是向來悶熱的京城，總算也有了一絲涼意。大坂天保山那頭，將軍家茂的遺體在九月三日送上了「長鯨號」軍艦往江戶駛去，消息傳回京裡，隊士們總算也能換下那身令自己也令街上的路人感到不快的沉重羽織。

說也奇妙，幕府征夷大將軍病逝應該是很重大的事情，特別是對新選組這樣隸屬於幕府之下的組織而言，多少都會面臨大的變動，即使是對政治最沒有概念的平隊士也知道這個道理。但新選組上下無論是副長助勤的幹部還是平隊士，像是約好似地絕口不提、不問，好像問了就會發生什麼不得了的大事。比起這些複雜的政治問題，隊士們還寧可把自己的精力多花在巡邏的工作上頭。

京裡又多了不少從各地來的浪人。這些浪人倒也沒有特別從哪個藩國而來，北至蝦夷地松前、奧羽弘前、南至九州的薩摩、四國地區的土佐等等，像是約好似地集中到近畿一帶來。雖然暫時還未有什麼不法行逕，但成日在街上晃來晃去的浪人，總是令人心生不安。

「天下將亂的時候，就會有希望藉此機會有所做為而脫藩上京的浪人大量出現，近年來這已經是第二波了吧？」伊東甲子太郎靠在窗邊看著夜空，手上拿著一碟甘酒，輕輕啜飲了一口道：「土方先生覺得這一波，是什麼樣的預兆呢？」

「少說廢話了，每回見面，即使有什麼新的事件都要導向同一個結論，不覺得累嗎？」與之對坐的土方歲三早就知道對方接下來大概會說些什麼，於是無情地道：「比起說那些廢話，你那頭進行得如何？這頭可是給了你相當程度的自由，但似乎一點成效也沒有！」

「唉呀，難得今日的新月如斯美麗，土方先生就別這麼性急嘛！」伊東見他一臉嚴肅地來質問自己，先前約定好要遊說那些與新選組關係相對友好的公用方及公卿之事，卻也沒有特別緊張的模樣，輕鬆地道：「還是說先前幕府命令新選組的轄區南移的事件，本來土方先生不打算遵從，私底下讓隊長們帶領巡邏時逐漸往北回到原來轄區，結果卻讓京都見迴組的頭取抗議到肥後守大人那邊的事，讓土方先生心急了嗎？」

「沒有的事……」似乎心事被說中一半，沒發覺自己的話題被巧妙地帶開，土方臉色更加難看、恨恨地道：「若是照見迴組那種行動的速度，只能保得了京的中心地帶，亂源雖然往往是在下町及歡樂街，但若當真延燒起來，中心地帶絕不可能倖免。那些腦子腐化的官員就是無法理解這個道理！」

「甲子年間蛤御門動亂的教訓，御所終究被保住了，雖然給了那些習慣安逸的武士們一些警惕，但似乎還不夠吶。不過相信以土方先生之能，要如何在勤務之上做出吸引官員目光的成績，想必一點也沒有問題，特別是那些土佐人還好心地給了咱們一個表現機會的時候。」伊東笑著看到土方皺眉瞪著自己，話鋒一轉道：「接下來將軍一職由誰接任，將會是重要的議題。雖然上頭還有肥後守大人，站在哪一邊不是咱們可以決定的，但將軍人選是否能帶給咱們利益，也是要讓近藤先生注意的事。」

「三条制札場的事，我會好好利用，這些還不需要你來說。」土方「哼」了一聲，一邊思考著該怎麼安排幹勁滿滿的原田去處理這回事，另一方面確實更在意將軍之位的問題。他輕輕敲了敲地板道：「那個位置，十之八九會讓一橋大人坐上去吧。」

「回到老問題，土方先生總是不願意正面回答在下，不過只怕土方先生直到現在都還不敢好好思考過這個問題的答案，所以在下也不緊逼，免得又像上回一樣拔刀相向，那可要讓近藤先生為難的。」伊東這種帶著誘惑的微笑不知可以迷倒多少女性，就連一旁已陪在這男人身邊好段時間的花香太夫見了也看得痴了，但土方只覺得一陣惡寒。這當然不是土方拜伏在對方的魅力之下，而是他對於自己不得不面對這個問題而害怕。伊東就這麼笑著，一字一句地慢慢道：「那個人，甚至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