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府坐落蓟州之北,黄崖关内。今夜主人外出,祁府余人又各守要塞,夜间府中空冷,只余零星几点火光。
小厮祁槊将药汤在屋内温好了,见祁湄仍未回转,便掩上门扉,提了灯,待要回去偏室。
从祁湄的居所出来,要走过举荷池上九曲十二阑。夜中岑冷,荷园黑黢黢一片,寒气下渗,浮在枯水曲桥间,游离不去。祁槊年少,平日不常走夜路,这时一走,只觉心悸,天又寒冷,直让他遍体生寒,额上不觉就渗出冷汗。
三郎怎么还不回来?
他在心内暗骂自己一声,手攥灯柄,将眼一闭,牙一咬,决意快速冲出九曲桥。他跑着,逐渐觉得眼帘光明起来,微微睁眼,已能看见近岸灯火。着急之下,他忙迈步狂奔,却不想跑得太疾,没有看清足下,竟冲向汉白玉的阑干,结实绊了一跌。而后,终于因失衡而前倾,向着黑沉沉池水中坠去——
少年人大懼失色,亏得通些水性,不至于手足无措。遍体浸入冷水里,他屏息调整身形,划动手足,只一会就游至岸边,够住岸沿。
他喘息片刻,见方才坠落时,灯挂在矮阑干上,竟仍未灭。待要伸手去取,忽地就着灯内细微光线,看清了池中之物。
一时之间,他只见着一段浮木。然而细细一看,登时寒毛倒竖,后背凉透,——那哪里是烂木,分明是一条泡得肿胀的人腿,将凝不凝的血游在周围。
借着那点微弱的光,他抬头见到一方池内,四处皆是这种景象:人尸、人尸、残肢断体、苦状万分、颠倒弃置……
叫声早意识一步冲出喉咙,“啊——!”
…
这一声喊直将祁府半夜唤醒,祁渊回来时,只见众人涣散,慌张奔走。祁姒站在中央,慌忙吩咐着什么,见他来了,终于长舒一口气,说:“方才阿槊从举荷池里搜出七具尸首,已经收在中庭……兄长,府里何曾出过这种事?”
小姑娘头一回历经这种事,指挥发令是强作镇定,此时见兄长回来,如释重负,声音里已带了哭腔。祁渊安慰她两句,便即刻将身边亲卫祁戟招来,询问相关事宜。
祁戟跟从祁渊多年,此时也不见慌乱,便沉着地低头报说:“共死七人,不是府内人士,尸首被弃在池里……”
祁湄忽然打断他:“几人?”
“七人。”
祁渊看见祁三郎颇有深意地瞧了他一眼。他知道对方在暗示什么,不由地将拳紧攥,却只能强抑下波澜,点头示意祁戟说下去。
“……七人皆一剑封喉而亡,只知约摸在半日前入府,不知是何人送入。”
听到此处,祁渊已全然大彻。额角坠下冷汗,他伸手在腰间剑柄上摩擦半晌,“霜”地将剑拔出,又插回,——缓解心中的震惊与怒意。
“你记得我们是何时从寒山舍出发的么?”祁湄成心不放过他似的,又问了一句。
“……一日前。”祁渊咬着牙道。
一日前他在寒山舍杀灭傅氏的一支七人的镖队,故意露了点破绽,将尸体掩埋在附近。孰知傅氏不领此“礼”,竟将尸身送至祁府,这便等同于挑衅了——右相傅度非是如此行事之人,这一手,怕是当朝户部侍郎,傅亶所为。
祁傅二氏同为谢开国七柱之二,因在前代君王夺嫡中立场不同,以至对立,而今已相仇二代。在盛裔年间的夺嫡之争中,傅氏所站的殷王一派,践祚为帝,便是李弦之父李立世,大谢太宗;祁氏所站的凉王李济安一派,最终沦作逆臣,同三万缁衣军,被诛灭雁门。而当时的凉王党,蓟北侯祁铮,也在同年葬身突厥刀下。太宗感念祁氏之战功(明面如此),并未连诛,却也将之打压二十六年之久,直至今圣李弦登位,祁渊,——祁铮之嫡子,才得以加封骠骑,袭爵蓟北。哽噺繓赽蛧|w~w~w.br />
而今傅氏正处如日中天之势,国公傅琢之庶子傅度极有能为,如今而立有三,已跻身右相;嫡系傅亶,不及傅度之能,却也位至侍郎。反观祁府,除却祁渊一人封骠骑将军,其
第5章 无梦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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