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长安无恙，万物太平。

祁十七小姐祁姒偷偷摸摸溜进府里时，正好见到祁渊抱臂站在门口，脸上的颜色实在算不上好看。

“老、老大，您……”祁姒立时站稳了身子，悄悄地挪了挪脚根，往后退了几步。祁渊瞧着她，冷冷地问：“你还知道回来？”

“饿了。”小姑娘如实地答道。她有些扭捏，足尖在地上悄摸摸地绕着圈儿，“妹妹今日无趣，便去镖局那里，看、看了一看，……”

“饿了啊？早膳没有了，自己去茅房吃去。”祁渊笑眯眯道。

瞧见他不为所动，祁姒颇为胆怯地退了几步，扭头道，“那如此，我先去茅房了，哥哥回见。……”

没等她说完话，便被祁渊一把捉住后颈提回来，祁渊恶狠狠道：“小姑娘家子，日日往镖局跑，成个什么体统！你也不当心自己给吃了去！”

祁姒疼得直咬牙，转过头去痛呼：“哎也，快松开我！……”她从衣襟中取出一封拜帖，在祁渊面前挥了挥，“你且看这个！”

祁渊松开人，伸手将那张帖拿过，只看见傅家大印，便立时将它拿开三尺远，道：“傅家的东西，你也拿来给我看？拿走拿走！”

“你好歹仔细瞧瞧！”祁姒将那张拜帖细细地抖开，给祁渊看其中李弦的私印，“这帖是圣上下的，只是经了傅度的手而已，你若是真扔了，岂不是有乖圣意？”

闻言，祁渊才拈过帖来，仔细瞧了一回，只见上头书曰：“……兹择于三日后，曲江之侧，承文会友，奉邀大将军与令弟三郎、令妹五娘，专承函订，顺颂日祉。李弦谨上。”

“曲江文会？也有我一份儿？”祁渊看罢，不明所以地笑出了声，“我这人武大于文，不过是从前出征途中，随手诌过几句罢了，哪能和他们那般大儒相比啊——”

“也就是你随手诌的那几句，足够让整个西京的娘子们为你倾慕了。如今你与三郎，可是被那些号称文人雅客的并称为‘西京二祁’呢，啧，祁家二绝……”祁姒喃喃地念了一句，似有不满，“我估摸着他们教你过去，有一大部分原因是因为你受姑娘们欢迎……？”

然后祁姒得到的自然是他哥哥的毒打。

“滚去茅房，一天不准出来。”祁渊愤愤地走了。

他似乎并不享受娘子们的追求？祁姒瞪着老大离去的背影，难得地思索了起来。这是为什么呢？

她也许永远都不会知道。

——

三日后，祁渊与祁湄一同出席曲江文会。

不过短短三日时间，九州各贤皆闻讯而赴西京。曲江池本就巴掌大一块小地，一时竟有冠盖如云的盛状。曲江文会本是五年一会，但今岁圣上似乎着急要聚揽人才，于是此会便提前了一载。

湄渊二人至时，只见曲江之畔人潮如浪，一叠儿地纷纷涌动，接踵之时团团热气照面，一时也将冷气摩去了些许，擦得人面颊与鼻尖都暖乎乎的。祁湄不喜欢人声，祁渊却甚是享受，他一面将右手揣在袖里捂着，一面牵了祁湄，于人潮之间肆意走动，意图寻找熟悉之人。

“听说今日四璧都会到来——”他兴致高昂地说到一半，倏地住了声。他不愿意看到傅弃之。

所谓四璧，即云藏山岳、鹤点秋泓、花侵浪蕊、月照溪松，此乃世人予以西京四位君子的雅号。当朝丞相傅弃之乃是四璧之首，国师贺云征次之，而后便是才女祁欢、隐士陶然。四人文风各异，各树其帜，却皆于文坛之上声誉极高，时人奉若圭臬。

祁渊正张望着，忽闻身后有人唤他“大将军”，转头见祁镗穿过人群，匆匆地向他挤来，一面气喘吁吁道，“四璧有请，邀将军与三郎，往紫云楼一叙！”

“唷？”祁渊勾了勾唇，笑道，“从前这帮人可从未唤过我啊——也罢，三郎，你与我去同他们耍耍罢。”哽噺繓赽蛧|w~w~w.br />

只是祁镗这一唤，引的诸人驻足回首，见了祁渊，只大喊：“大将军！是大将军来也！”哄的一声，作鱼鸟一般涌向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