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中暑了，你帮我买点药吧。”

虽然不知道这位姑奶奶是不是又在找借口，但纪云生还是答了句：“好。”

“买胶囊，藿香正气水我喝不下去。”

这声音听上去是不如平时中气十足，纪云生醒了醒神，又答了声：“好。”

小的时候，滕佳对付他的办法是假哭。眼泪说来就来，哭得他脑子里嗡嗡作响。长大些了，他刚开始对这哭声免疫，滕佳又改变了战术，跟在他身后无休无止地耍赖。

再后来滕佳开始谈恋爱，便不太来闹他了。只不过现在她一提什么要求，那十多年的聒噪就像阴影一样浮现。若不是太麻烦的事，纪云生觉得还不如干脆答应来得简单。

外面阳光刺眼，这个天气在烈日下站几个小时，怕是任谁都不太舒服。纪云生从校医室出来，穿过宿舍区，眯着眼睛往操场走。

这时间学校里走动的人不多，显得比平时安静，斜前方那栋宿舍楼门口传来清晰的说话声。

“怎么了？巴赫招你了？”这个声音笑着。

“我脑子不好，每次一弹就拼命跟我说：你不行你别弹了。”这声音耳熟。

纪云生抬起眼辨认着，他没戴眼镜，在这样的强光下只能看出那是两个人。

“那就别弹了呗。”

“那不行。我先练练别的，有空了找个老师，我就不信死磕不出来。”

哦，是奚敏。他想起来了。

那个拼命回答问题的女生也有承认自己脑子不好的时候。纪云生藏在口罩里偷偷笑了一下，“巴赫...你敢找我吗？”

第一周的课上奚敏看起来并不认识他，多半也不知道他的名声。看她闷头记笔记的样子，像是两耳不闻窗外事的类型。

她的朋友还在笑，她也还在念叨：“我现在特别后悔。那个老师跟我说其实不用弹得很好，但是我也太差了吧。”

太差？那是多差？

那两个身影走近，他微微侧头瞟了一眼，却见她朋友好像正朝他看过来，赶紧低下了头。

操场边一群人正在休息，滕佳靠着一个女生坐着，脸色确实不太好。纪云生站到她面前她才抬起头，一脸蔫蔫的样子。他弯腰把袋子放到她脚边，问她有没有水。

滕佳也不回答他，只是问：“这个季节又没什么花，你戴口罩不闷吗？”

“赶紧把药吃了。”他说完转身就走，滕佳在背后朝他做了个鬼脸。

见纪云生走远，滕佳坐起身，抬手指了指自己的包，“周祯，帮我开瓶水好不好？”

开学那日周祯见过纪云生的背影，这次也等他转过身才认出来。她拧松了矿泉水的盖子递到滕佳手上，问道：“又是他啊，你男朋友吗？”

“是男朋友就见鬼了，一点都不体贴。”滕佳把药吃下去，抱怨道。

“上次送你开学，这会儿给你送药，挺好的啊。”周祯说。

“一群人逼着他照顾我，不然他才懒得管。”

滕佳没精打采地看周祯发笑，又瞥了眼纪云生的背影。送完药真的就这么走了，也不知道关心一下。

“谁要是他女朋友真是倒了八辈子霉。”她故意提高了声音补道。

纪云生显然听见了这话，略侧了下头，但并未理会她。

滕佳又靠到周祯肩上，抱怨道：“老听说南音帅哥特别多，结果最帅的还是这货，早知道不考了。”

“你来南音是这居心啊？”周祯笑她，“他就是程驰吗？”

“程驰？”滕佳扭过头，“不是不是，上一届钢琴系的，纪云生。”

“哦！”周祯叫了一声，转头看看四周，又压低了声音说：“居然是他啊？高冷大神能被你这么使唤，不考虑一下？”

“我考虑个屁，他脑子不正常。”滕佳说完，想起周祯刚才提到的名字似乎在哪儿听说过，问道：“程驰是谁啊？”

“孤陋寡闻了吧你。跟纪云生一个班的，他俩在咱学校名气应该差不多吧，不过他是校草。”

“校草？”滕佳眼睛一亮，突然想起了宣传栏里那张照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