戈达尔夫人沉默了，一会儿后，她说：“您知道，梅梅病得很厉害。”

这时男仆下来接她，她命令道，“把先生送来的东西给我拿上来。噢，对了，梅梅好点了吗？”

“医生估计子爵夫人随时都有可能去世。”

“太好了！还活着，”戈达尔松了口气，喊道。“什么估计不估计的，你难道是撒旦吗？只要还活着，就有希望，”神色愉快地对我说。“他们把梅梅说得好象已经死了、埋了似的。一星期后，她会比我还要活蹦乱跳。”

“是那些医生说她活不过今天晚上的。有一个医生还想夜里再来看她一次，教授说没有必要了。”

“住嘴，蠢货，”戈达尔火冒三丈，喊道。”谁让你说这些的？你根本没有听懂人家对你讲的话。还不快住嘴！”夫人吼道，接着转身对我说，“她还活着，太叫人高兴了！会慢慢恢复的。经历这么一场危机，还能活下来，这就够了不起了。不能要求过高。”

“夫人，我想见见她，”我把话题拉回到一开始说的事情上，“其实，是您自己去找我，大概也是这个目的吧。”

“听着，我们到前厅去交谈，”她轻轻推开我说，“趁她还没有下来，你快走吧。不是她不喜欢看见你，恰恰相反，是因为她太喜欢你了。本来她就很累了，走吧，上车吧！”夫人站起来准备同我告别。

我正要上车，一个男孩跑出来，后面追着几个佣人提着鞋追他。他嘻嘻笑着，无处可躲时停下脚步，忽然扑到我怀中。我下意识的接住他小小的身体，小男孩抬起他那漂亮而忧郁、充满着怀疑的淡绿眼睛看我。我随即就抑制不住，脸上露出了一丝微笑。

“西诺！别再胡闹了。”戈达尔夫人嚷道，她一把把孩子从我身上拉下来，“妈妈会生气的。”

“我道歉，”小男孩漫不经心地说，但毫无歉意。

仆人们围上来给他穿上学子，我似乎突然产生了一个念头，充满痛苦的好奇心，心神不安。我只停了一会儿，便又向马车走去，但小男孩拦住我。他拉住我的手，一边说，“我知道你是谁，啊，你在我的卧室，我随时都能看见。”

“您该走了。”夫人不耐烦地催促，而我装作看不出，认真的看着这个孩子，蹲下来问，“你今年几岁？”

“五岁，西诺五岁了。”小男孩得意的伸出手指比划，我迅速觉得那个猜想很有可能就是事实，几乎感到幸福。

他拉着我走，神奇的是，所有仆人见到我以后，都是一脸果然如此的神情。男仆打开前厅的玻璃门，让我们过去。小男孩一直在说话：“明年我和妈妈想去意大利和西西里岛过春天，你能和我们一起去吗？妈妈会很高兴的！”

“不行西诺，妈妈病了，这位先生很忙碌。”戈尔达夫人一直试图拦住我们，她脸色不好的说。

“是的，不过，不是要一个星期后就做这件事，而是十个月以后。要知道，十个月的时间够妈妈治病的了。”小男孩说，“您愿意去吗？意大利？那里很漂亮，有宫殿，高塔，河流，妈妈最喜欢海……”

我做梦也未曾想到，平淡无奇的公馆果真能提供一方“海景”。这座城堡坐落在山顶，一个设有两座壁炉的宽敞的大沙龙里，透过整个一排玻璃窗，可见花园尽端绿枝掩映中的大海，极目远眺，连海滩也尽收眼帘，而另一排窗玻璃则与山谷遥遥相望。

“西诺？”一位打扮体面的人拦住我们，他看见我后，很惊讶，“啊兰斯特先生，我正犯愁怎么找你呢！”

“您认识我？”

“当然，当然，这座城堡没人不认识你。”他递给我一张名片，是巴黎的一位名律师，出身于名门望族。我与他握手，说，“很荣幸，您是我们中楷模一类的人物，我听过您的辩护，非常精彩。”

“我知道我擅长此道，可正因为如此，我觉得辩护毫无乐趣。相比之下，我酷爱绘画，您看起来浑身闪烁着聪明的天性和艺术家的气质，这种天性与气质同时也赋予了您一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