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煅感到谭速因脚步更缓，直到停了下来，他跟着停下，听见谭速因低声道：“一点钟方向，距离四十米左右，发现一个植物人，没有动静。”蒋煅按照这个方向看了一会儿，勉强看到地面上隆起的一道轮廓。上次基地被袭击给二人留下了深刻的印象，惨烈的景象还历历在目，一时都没有上前，谨慎地观察着。

过了一会儿，谭速因看着终端上的结果：目标生命体征极弱，预计将在8秒后死亡。将结果念给蒋煅听，谭速因凝眉思索，这里距离他们的临时营地不远，周围没有看出打斗痕迹，这个植物人是来到这里才倒下的。跟他们之前见过的植物人体型相比，眼下这个只能算普通“儿童体型”，近看体长不超过两米。

“目标死亡。”终端上弹出最新结果。

谭速因的脑袋疼了一下，他忍住没做出任何反应，回头扫视黑暗的荒野，营地里虚弱的光亮照不到这里来。这片荒地上只有他和蒋煅两个人。他在植物人身边蹲下，这个植物人是在终端给出结果后才死亡的，中间应该有两秒左右的误差。

蒋煅看不分明，只能仔细听。

谭速因的目光一寸寸扫过地上的植物人，在理论上属于脚的那部分，他看见了一小块不同的颜色，在终端的莹光下有点反光。他凑近，伸手将那东西拿起来，另一端被一根肉藤牵住，仔细一看，发现这块小铭牌是系在肉藤末端的，一根柔软的金属丝穿过了肉藤。这一幕很容易就让他联想到太平间里脚上挂着自己身份信息的死者。

“有人过来了。”蒋煅道。

谭速因将整条金属丝用力拽了下来，塞进口袋。

“我说怎么没见你们人，怎么了，发现什么好东西了？”光亮移动过来，“嚯——”找过来的队员退后几步，探头再看，“是死的吗？”

“是，我们发现的时候就已经死了。”谭速因道。

闻言，队员才走近来看了看，想到什么，对谭速因两人搓手笑道：“这个你们也不要吗？”两人立时明白队员的意思，谭速因道：“我拿几根肉藤回去做研究，剩下的你们可以自行处置。”

“好好，没问题，我帮你割。”说着队员就拿出自己的匕首。

“我自己来吧。”

“哦，对对对，高科技材料，跟我们的不一样。”说完，队员退开，给谭速因让出位置。

谭速因上前，将那根穿过金属丝的肉藤末端切下来，表皮坚硬程度不比那些庞然大物，费了点力气切了下来，接着他又挑了另外两段切下来，切口的血缓缓地流出，滴落在手背上，仍有余温。

队员呼唤着营地里的人，几个人一起将植物人抬进小货车，二十几条肉藤弯曲着，刚好能在车斗里安眠。

蒋煅仍站在原地，隔了三四步远站着谭速因。蒋煅的皮肤上冒出一层鸡皮疙瘩，不是因为害怕。

天亮后，队伍分乘三辆车返回。

谭速因和蒋煅坐在其中一辆车的后座，有阳光雾蒙蒙地透进车窗，洒在谭速因的侧脸和衣襟上，灰云的阴影从光的身上流过，他的左手揣在风衣口袋里，跟猎团出任务时，他不喜欢穿会让动作变慢的防护服，事实上，他已经一个多月没有碰过防护服，在空气差的野外环境里，他像是生下来就长在那样的地方，没有半点不适。

猎团成员们不无艳羡，有钱的地方出来的科学家，用的一定是比普通人高级得多的针剂吧，才能这样肆无忌惮地暴露在空气里。有时他们会觉得这样真不公平，其他时候又早已习以为常，跟有背景的人在一处，多少会得到些好处。

中途下了车，谭速因二人步行两分钟，回到基地在梁州的临时研究所。与其说是研究所，不过是个小补给站，区别在于这个营地的建筑是从地底下长出来的，不能像帐篷一样跟着主人流浪。

将割下来的肉藤在实验室收好，回到自己的房间，谭速因将口袋里的东西摸出来。这个铭牌长三四厘米，宽两厘米左右，他用指关节敲了敲，金属的硬度不低，上面阴刻着一串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