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早晨七点整，乘游客稀少，灵昭照旧御风下山。她左手虚空一划，拿出那一大袋子香来。想了想，她又将自己的那身天青色长裙化成了子慕喜欢的月白色，还将裙子的领口由昨日的圆领变为立领盘扣。大概这样也更像一个她这个年纪的人类小姑娘。

七点一刻，子慕从香铺的后门绕道出来，发现灵昭居然已经在等她了。

“灵老板？等很久了吗？”子慕问道。

“没有，方才刚到。”灵昭道。

“东西都带好了吗？香？哦，你提着了。”子慕见过太多丢三落四的客人，有时候一个香客可能因为忘性大要回去拿几趟东西。

灵昭不知道该接什么话，便伸手朝着上山的路做了个“请”的姿势。

子慕略感受宠若惊，微微颔首示意后，就带着人往山上走。

走了几分钟，一直沉默着也怪尴尬的，子慕决定主动找个话题，同灵昭说说话。

“哪个，灵老板现在在哪里高就啊？”以防万一被客人轻看了，子慕昨天晚上特意温习了好久几十年前的文化人的口头用语。

灵昭道：“城中大学，教授国文。”

子慕心中吐槽道：国文？那不就是中文课？大学里上课是用这种说话方式吗？那这个大学看来风格很是古朴啊。

面上却笑道：“难怪，听灵老板说话，谈吐不凡。”

灵昭心中有自己的算盘，但是不能直接告诉她，便挑拣了一个不那么重要的理由，道：“原是为了让慕姑娘听着方便。”

子慕纳闷道：“让我听着方便？”

实不相瞒，我听着很不方便。当然这句话她不便说。

灵昭解释道：“传闻慕姑娘于此做了很久的香铺生意，想来往来之人必然言辞古朴，故而我一直依此式说话。”

子慕道：“其实这是误会。我这个人，虽然家学古拙，但是却也很爱追赶时尚潮流。灵老板一直用上个世纪的语气同我交谈，真的，大可不必。”

灵昭微愣，这和她所知略微有偏差。她是野神，不比真神。野神若是在人间塑金身，那要在金身中待上个百八十年才能够脱身。从金身中脱出之后，开始二三十年神力甚微，在其他神面前根本无法伪装成普通人类。但是她和子慕之间的事情，通过神身的交往并不如人身。于是她这才找了份大学教授的工作，一边体验人类生活，一边修养神力。

她以为，子慕半隐居在这莫须山，与外界甚少打交道，说话处世应该还是二人上次见面时候的样子。

“原来慕姑娘不适应，其实可以早点告诉我。”是她想错。

“没事没事，现在说也不晚。”子慕心中长舒了一口气。

终于，可以用比较日常的方式说话了！激动！

“慕姑娘爬山很厉害啊，刚看你走这台阶路，这么久都不带喘。”灵昭见识过人为了装神弄鬼所做的努力，自己为了装人也付出了太多。所以便也好奇，想看看其他的神为了装人，到底可以找多少貌似合理实则离奇的借口。

“平常经常锻炼。”子慕拍了拍自己毫无肌肉的大腿，“多走，就走得带风。”

灵昭笑着道：“可我多走，就走得脚酸腿疼。”

子慕仔细看了看灵昭，肤白貌美，娇小姐一个。她忘记自己在旁人看来也和灵昭差不多细皮嫩肉，且相比之下，还略微矮了半个头。更是全然不知灵昭的用意是在等她掩饰自己身份的下文。

“缆车就在那边。”子慕指了指排队的人群，“咱们再走几步就到了。”

看着那乌泱泱的队伍，子慕心中感慨，这乘风可快太多。

灵昭对乘风倒是没有那么眷恋，斗转星移，时移世易，这个世纪的人间有太多好玩又有趣的事情，她想和子慕一一尝试。

虽然到目前为止，所有的爱恨情仇都更像是她一个人的一厢情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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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人在排队的时候，遇到一个提着两大袋子香的人。

子慕仔细瞧了一眼他的袋子，低声道：“这么虔诚的人，不多见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