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掌柜的在殿中，发疯似的大喊。

虽然他不清醒，举止无状，言语癫狂，但是到底这一来是为何，众人还是听清了几句。平日里认得何掌柜的知情人何那些喜欢听些捕风捉影之事的凑在一起一合计，都同意共享信息，为众人理一理素来乐善好施的何掌柜今日竟如此这般的原委。

这何掌柜，膝下原有一对双胞胎，好不容易养到了十几岁。儿子何仁杞，年纪轻轻就已经是远近有名的少年医者，人也和气，样貌清俊。却因为从娘胎里带出来的病，虽医千百人终究不能自医。现今只剩下个女儿何北芪，原是让何掌柜颇为自豪且最乖觉不过的，却因为学医途中喜欢上了她的同窗不得家中支持，性情大变。

理到此处，有人觉得不对，跳出来说：“何小姐之所以变得叛逆，不单单是因为自己的爱情得不到家中的看好，最重要的是，这何少爷，做了冥婚啊！”

冥婚自古便有，当地人若是有早夭的年龄登对的孩子，约做一对也是常有的事情。故而有人便道：“做冥婚怎么了？这何少爷救人无数，样貌品行、才能性情样样皆是没得说的。若是正好遇上了，岂不也是一桩长情陪伴的美事？”

这一直在接连不断地讲述、看来最是了解何掌柜的张老二道：“你们可别打岔，这原是要接着往下说的。”

众人一听，便又安静下里，让他继续讲。

“原本乖巧听话的何小姐，不停忤逆自己的生养之亲，为着两个事。我们先说这头一件。”

子慕听得没多大兴致，灵昭也觉得这些人闲得发慌，道：“别人家的事情，知道了便知道了，非要让众人一起听个明白干什么？殊不知，家家户户都不容易？”

子慕道：“茶余饭后，人前人后，不过这些话题反复转来转去。”

灵昭问道：“说来，慕姐姐可知道这些？”

子慕道：“只知道他家办冥婚，这其他的倒是一概不知。”

灵昭有些惊讶：“按理说，这不该是冥界所司之事？”

子慕道：“好端端的冥婚，自然是冥界所司，左传右传也传不到我这里。可惜…”

灵昭也在有些书上看过这人间各样习俗，听到子慕欲言又止，心中便也大致有数。

这何掌柜的，大抵是做了桩阴阳婚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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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第一件就是，何掌柜的。”说着，张老二甚为害怕地看了他一眼，“居然请了活人为他儿子做冥婚！”

“啊！”人群瞬间骚动起来，虽见那边何老板还在疯骂，心中的可怜却已经是大为减少。

有学生小声问方竹约道：“老师冥婚是什么？”

方竹约想起宋璟之前说过，若是他除了意外，那便去地府结亲的话来，便不由得看向宋璟。学生也跟着他望过去，追问：“师娘知道？”

方竹约这才想起，方才尚未作答，刚要开口，宋璟却在学生面前第一次开口说话：“知道，我们村里也有这个习俗。”

不同于方才护着珉姐的那架势，她此时说话，颇为温柔，听上去也是耐心极好、有问必答的模样。

她语速和缓：“这习俗由来已久，书中讲‘洞房花烛夜’，也讲‘事死如事生’。若是有两家的孩子，同时遭遇不幸，年岁上并无差别，两家人便会讲他们凑成一对。这样走在路上，也不孤单了。”

学生们点点头，这些知识，新式学堂是不会教的。他们虽然大多都不喜欢这些旧思想和老传统，但是到底好奇。见宋璟知道得多，且为人和善，便也大着胆子一个两个都来问了。

“那仪式和我们的婚礼不同么？”

“不同的。”

“那具体会是怎样？”

宋璟正要回答，方竹约将她从学生堆中揽过来，“各地方不同的，你们要是真感兴趣，自己找书看去。须知这自己查明辨识了的，比听人讲来的，更要有切实意义，记得也更为深刻。”

宋璟以为自己不该说这些，有些着急地想要道歉，方竹约知她会有误会，赶在这之前同她耳语道：“学生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