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下有的是时间，不怕话长。”寒云先生笑了笑，在另一侧坐下给自己和柳清嘉的面前的酒杯斟满。

柳清嘉端起酒杯浅饮一口，不由赞道：“好酒，听风阁的状元红果然名不虚传，够香。”

“王爷说笑了，您百花楼中的女儿红也不差。”

“行了，本王也不卖关子。白起背叛本王之后，狗皇帝派人追杀我，逃到清音峰时我失足落崖，落下时发现一处山洞，我顺着山洞往里走，最里面是一处陵寝，在那里我发现整整八面墙的壁画，画上讲述了一个国家的兴起和覆灭。

这个国家，名为周国，现存的史书典籍上均无记载。周国发源于绿洲，在燮朝的西边，相距数千里，周国地窄人稀，但地理位置优越，正好处在燮朝和周边国家之间的往来贸易必经之路上，靠着往来商队的影响，周国人口渐渐多起来，发展成一个富饶的小国。

玄武二十三年，燮武帝御驾亲征，途径此地，正值周国的祈雨祭，柳邵阳对当时周国的圣女一见倾心，打败赤炎以后又回到了周国，想要将圣女带回京城，但按惯例圣女都是嫁入皇宫，是周国未来的皇后，周王自然不同意让柳邵阳带走圣女。

于是两国发生了战争，当时负责攻破周国皇城的主将是龙晟，周国势微，圣女假意屈服求见却是行刺客之实。

周皇城的熊熊烈火燃了近半月，此后，世间再无周国，也再无圣女。曾经的周国遗址已经湮灭在戈壁滩的风沙里。”

寒云先生拎起青瓷酒壶又续一杯，面上斯文白净，神色倒是没什么波动，似乎早已知晓一切：“我猜周国圣女就是你的母妃，那场战争中你作为遗腹子被带入皇宫，柳邵阳自然也是知情的，所以才会任安妃对你屡下毒手自己却装作视而不见。”

柳清嘉瞥了一眼手上的扳指，海棠花开得更艳了一些：“先生难道就不好奇本王是怎么知晓公子月与我的关系的么？”

“自然好奇，洗耳恭听。”

·

神龙营全军覆灭，无一生还。

当这一条消息几经波折终于飘满白泽的大街小巷时，龙城正在边境某座小城的街上慢慢挪着。

他脚步虚浮，双眼阵阵发黑，完全不知身在何处，于是他不得不在街边蹲了一会儿，胃里一阵阵急促地绞痛催得他五感恢复了些许，前方忽然闹闹嚷嚷起来，挤进去又出来的人手上都拿着吃食。

“吃的……有吃的……”龙城喃喃道，头晕脑胀地站起来，脚步踉跄了几下，扶着身旁的柱子勉强稳住身形。

在原地缓了片刻，眼前的黑暗退去些许，好歹能看清一些，龙城扶着墙壁蹒跚着往前，他觉得自己随时会倒下去，胸腔里空气仿佛被抽空，张着口粗喘几下，嗓子越发干得难受，眼前越来越看不清，他凭着最后一点意志在支撑，挤进人群里，又浑浑噩噩地被挤出来。

周遭的吵闹时远时近，额上冷汗涔涔下落，龙城被拥挤的人潮推搡着倒在脏污的地上，怀里的烧饼掉在地上，他刚伸出一只手要去捡，却横空踏出来一只脚，倏地踩上烧饼，另一只脚紧随其后，踩上龙城瘦骨嶙峋的手背，和剧痛同时落下的还有一句辱骂：“死叫花子，别挡大爷的路……啊！”

一句未完，方才颐指气使的那人已经摔在远处，捂着高肿的半边侧脸猛地吐出一口混着碎牙的血沫，刚要再骂上几句，却见方才出手之人面色如霜地盯着倒在街上的叫花子，目光在他身上停留了一瞬，他不寒而栗忙不迭连滚带爬地跑了。

龙城盯着地上被踩上污泥不堪入目的烧饼，犹豫了会儿，趴跪过去小心翼翼地一点一点扣起来，刚要往嘴里放，手腕却忽然让人紧紧捉住，他挣扎了几下，偃歌微凉的五指却有如镣铐一般教人动弹不得。

他蹲下身来，与龙城平齐，眼里的复杂情绪翻涌着似要把眼前人淹没其中。

一张好看的脸猛然映入眼里，龙城浑身一颤，拔腿欲逃，却被偃歌紧紧捏住手腕。

“你放开我……”声如蚊蝇，竟是一点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