灯火在黑暗中抖了一下，木回春笑呵呵地看着偃歌，一言不发。

偃歌迟疑了一下：“师叔？”

木回春面色不变：“什么都没发生。”

“呸。”白起朝地上吐了一口血沫，阴沉着一张能吓死人的脸，声音嘶哑，“说起来，我私下里被人叫做‘疯狗’，这里面有很大一部分原因都是拜木神医你所赐。哪是什么神医，世人虚伪愚昧罢了，分明是拿人命不当回事的魔鬼。”

“小七，你别阴阳怪气的。”偃歌有些听不下去，毕竟是他师叔，而且木回春经常下山义诊，要说糟老头子会做什么丧心病狂的事他可不信。

白起额上青筋突起，眼睛里闪过嗜血的光芒，他用力挣扎起来，困兽一般地低吼：“我阴阳怪气？呵。挖的不是你的心，疼的不是你，所以你才可以义正言辞的说些漂亮话。偃歌，你站着说话的时候不嫌腰疼吗？”

“挖心？你在说什么。”偃歌几步上前，单膝跪在地上狠狠抓住白起的铠甲，“你到底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想知道？”白起不屑地笑了，扬了扬下巴，示意偃歌把绳子解开。

偃歌看了木回春一眼，后者乐呵呵地摆摆手：“没事，他杀不了我。你别看他现在恨我，待会儿我把真相解释给他听，他还是要恨我，但有你在，他不会把我杀了的。”

如愿松了绑，白起活动活动手腕，忽然闪身到木回春身边，手掌做锁喉状，距木回春枯瘦的脖颈只有一线之遥。

木回春没动，白起也没有下一步动作，因为偃歌的剑正指着白起的命穴，要么两败俱伤，要么各退一步。

三人间的气氛剑拔弩张，白起气极反笑，悻悻收回手：“好，真是好极了。一进了那不周山，任你之前多善良的人都变成了无间地狱的魍魉。修他娘的仙！你不是要知道发生了什么吗？给你看看你这位道貌岸然的师叔干的好事！”

白起往后退了几步，偃歌也撤了剑，将木回春护在自己身后。

白起卸下常年穿戴的铠甲，随着他一件件拿下的动作，房中那股奇怪的药香愈发浓郁，混杂其中的腐臭味也由时隐时现变得无处不在。

他摘下胸前的护心镜，慢慢解开被草药和血迹染得变色的中衣，纱布已经被黄黑色的脓血浸透，偃歌眉头紧皱，木回春仿佛早已料到，面上仍是笑呵呵的神色。

白起面不改色地接着解开纱布，看了偃歌一眼：“什么也别说，我不要你廉价的同情。神医，你给我目不转睛地看好了，毕竟过了今夜，你便不可能再看到明天的太阳了。”

纱布被扯开，有些地方粘下脓血和碎肉，一片触目惊心的伤痕露出来，那里已经血肉模糊，左边胸膛露出半副肋骨，心口处一块拳头大小的区域渗出紫黑色的脓血。

“我的方法没问题，虽骨肉外露却无痛感也不会腐烂，紫黑色的脓血……你被凶尸伤过？”木回春眉头拧起，语气肯定，“你已经和百里沉星交过手了。”

白起冷笑：“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

偃歌忽然想起清音峰白起挖坟那件事，原来那时候就已经受伤了吗？

木回春追问道：“你去清音峰做什么？既然你是公子月的人，百里沉星也不会主动伤你，除非你是想护山上的人。”

“闭嘴！”白起怒吼，他捏紧拳头，一拳打碎了手边的屏风。

他的胸膛急促地起伏着，白起低头看着那片腐肉，忽地伸出双手用力扣进肉里，仿佛不会痛一般撕开了胸膛的那块肉，露出了里面跳动的心脏——比常人的要大，颜色也更深，紫蓝色的经脉狰狞地跳动着。

是一颗狼心。

偃歌忽地想起很多人私下里骂白起的话——狼心狗肺的东西。

“木神医，对你的杰作满意吗？我已经被你改造成一个人不人鬼不鬼的怪物了，我冷血无情，我屠城杀俘，我没有一个正常人该有的情感，这都是拜你所赐！现在看看，你的计划成功吗？你曾经的药人来讨回属于他的东西了。”白起狞笑着，眼里红血丝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