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去，仿佛那里还有一个明明瞌睡得不行还偏强撑着说要陪着自个的小家伙。
也会不时防备着，好像他一不留神，一旁水缸里就会溅出来一小团水花，清清凉凉落在他脸上，然后那尾得逞了的小鲤鱼就会咯咯笑起来，再一头扎进水里，逃开他的惩戒。
只是身旁的水缸里早就没有了那尾赤色的身影。
他愣了愣，收回眼，却发现自己执着的卷宗早已被丢弃到一旁，指尖却有一豆跳跃着的烛光。
桌上除了铺了满桌的卷宗，委实没有什么旁的东西。
那一枚小巧的龙鳞同那个小金锁早被他收到安稳一处，连那他常年放在桌上的凤铃都被收了起来，隐蔽，却也不会被轻易翻出来，倘若有想起来的时候，也会断了找一找的念头。
他忘记了自己的桌上什么时候放上了一根烛火，身段小巧，不及他半个手掌高，红色的灯身乖乖巧巧端坐在烛台上，连那一豆烛火都在轻轻带动的风里微微颤动，仿佛一阵微弱的呼吸都能把那摇曳的火苗吹灭。
这让他无端想起了那个娇小绵软的小家伙。
他的指节微曲，指尖微微拢起，无意中护住了那抹颤抖的烛火。
温热的触感渐渐从他指尖传来，那双纯黑的眸子里映着那抹渐渐安稳下来的烛火，像是在那片乌黑阴暗的浓雾里挣扎着透出一丝光亮来。
孙悟空就是这个时候闯到他门前来的。
那只猴子臭着脸，将手里的小家伙往他殿里一扔，揣着欠揍的语气，叫嚣了一句“看好你家的崽子，下次在落到俺老孙手里俺可就不客气了！”便扭头离开了这个晦气的地方，仿佛一刻也不想多待。
于是真君神殿里就只剩下一大一小两个身影了。
杨戬看着那个不当心跌了一跤的小家伙，下意识就动了身形。
但他没有动，好似一直维持着那个动作，方才一闪而过的只是三尖两刃刀的幻觉。
因为他忽然想明白一件事情。
他把沉香教成了如今独当一面的模样，教会了那个小狐狸怎样才能真正练好劈天神掌，教会了所有人离了他也能活得好好的，却忘了教会这个小家伙，跌倒了如何爬起来。
他总觉得，这是个娇生惯养的小家伙，有着所有人的宠爱和疼惜，就算没有他，她也依然是那个被捧在手心里的小公主。
人人都懂得趋利避害，那个小丫头却要撞得头破血流，也要跌跌撞撞闯到他身边来。
也许是没有人教会她如何放弃。
她总要从他这儿学会挫折，懂得这世间总有些事情是不如她意的，然后在他这座高高筑起的城墙下望而却步，学会放弃。
他这样告诉自己，于是只是坐在那儿，冷眼看着跌在地上的小家伙自己从地上爬起来，拍了拍滚了满身的尘土。
小乖从地上爬起来的时候，一滴眼泪都没有掉。
爹爹没有来接她，没关系，小乖可以自己爬起来去找爹爹。
如果是在跑向爹爹的路上，那跌几跤也没有关系。
本来想等着那个小家伙坐在地上哇哇大哭的冰冷心肠老父亲，在那个绵软的奶团子整个扎进自己怀里的时候，还没有回过神来。
那个奶团子紧紧扒着他的胸膛，睁着一双大眼睛盯着他的脸，像是在找什么她所熟悉的东西。
小乖找得很认真，连一丝一毫的表情都没有错过。
她在找爹爹眼里的光，找那个她闯进那个大牢的时候，爹爹眼里丢掉的东西。
没有，怎么没有呢，不会没有的，不会的……
那个小家伙焦灼起来，小手攀上他的衣袖，却怎么也没有找到她所熟悉的东西。
于是杨戬就眼睁睁看着那个瞪圆了眼的小家伙瘪起了嘴，眼里渐渐的渗出来细细密密的水珠，给那双水灵灵的眼蒙上一层雾色。
“爹爹别走好不好，爹爹陪着小乖，小乖害怕……”
那个小家伙满是惊恐地看着他，小手紧紧抓住他的衣领，像是倘若她一挪开眼，他就会凭空消失一样。
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