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三月后，任播芳主动找白夫子请求参加跑山。

白夫子说：“前段时间，你身体这样软弱，现在心里考虑好了，能坚持下来再去。”

无怪乎白夫子认为她身子骨不结实，贺兰璟如玉面罗刹吓得她病来如山倒，断断续续不是伤寒，就是体虚。

嘴臭的张崇送她外号，病西施，她才不想做捧心的西子，被人怜爱。

任播芳拱拳施礼：“夫子，我每日练习五禽戏，时常在家附近要么小跑，要么快走，一段时日下来，不再疲乏。我父亲请吕翁看了，他说我的体力能撑得住跑山。”

既然太乙山自封排名第一的名医吕道士打了包票，白夫子欣然同意：“阿湲啊，那您就明日去吧！”

第一次跑山，她头系牙白布带，梳起回鹘髻，身穿麻布短衫，裤脚打着绑腿，脚穿布袜和耐磨的竺麻鞋，利利索索出现在跑山的十多个男孩子当中。

阿秀犯了伤寒，这几日未来上学，她是唯一参加跑山的女孩子。

任将腾自豪地对其他人说：“阿湲这一年休养好了，你们莫要小看她，我任将腾的妹妹可不是孬种。”

几个男孩子殷勤地凑在任播芳身边，挤开任将腾：“阿湲，你要是累了，我可以陪你，你脚崴了，我背你下山。”

“你们什么意思，瞧不起阿湲？”任将腾扒开这群眼睛盯着他妹妹不放的小子们，嫌弃道：“就算她累了，也是我背她下山，用得着你们操心。”

白夫子一副短打装扮，走到人群前方，他每半个月跟着弟子们一起跑山，夫子的加入更令这帮子小子们热血上涌，斗志昂扬。

众人争先往山上跑去，白夫子担心阿湲体力不支跟在她身边。夫子一出现，献殷勤的小子们不好粘着任播芳，没再围着任播芳打转。

白夫子素日修习养生吐息之道，爬山气不喘腿不累。任播芳甫一参加剧烈活动，筋骨仍是绷着的，还未全然打开，耐力不如两鬓斑白的白夫子。

她先跑，再走，再爬山，未到半程，她落在最后。

山顶的少年们招呼任播芳爬上来，大声给她加油，白夫子看她累得汗珠满脸，说：“累了，就回去，不要勉强。”

任播芳摇摇头，咬牙前行，终于摸到山顶的边儿。

离胜利只差一步，两腿发酸使不上劲，任将腾在她身后推着她往上爬，一只有力的手拽着任播芳的胳膊把她提上了山顶的平坡。

汗水淌入任播芳眼中，有些沙痒，她眯着眼睛看清了助她一臂之力的人，是郑南仲。

他低头未起时，任播芳小声对他说：“谢谢”。

郑南仲滞了一滞，说：“该做的。”

她的手小，握在掌中，绵厚软腻，似有生命力的糕团。

其他人在欢呼，没人听到两人简单的对话。

郑南仲默默地跟着众人后面，任播芳累得筋疲力尽，她琢磨着谁离得近就搭把手是下意识的反应，很快忘了郑南仲的举手之劳。

跑了一次，洗刷了病西施的名号。她喜欢上跑山的感觉，山风拂过脸庞，殚尽全力，宣泄了心头的抑郁，站在山顶放眼青山浮云，一扫心头阴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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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夫子认识不少高门显贵，他自有来钱的路子，不缺买马的钱，没几日，正如阿秀所说，长安城北私家马场送来了毛色各异的八匹马。

少年们天性喜欢冒险，对这几匹马非常感兴趣，白夫子不仅教骑马，还教学生如何养马，如何清洁马，如何备鞍轡。

人多马少，每隔两三天才能轮到一次骑练，少年们学得格外认真。

任播芳前世便会骑马，对骑马的兴趣不大，还有一人也不热衷排队盼着骑马。

郑南仲家里有一匹青骢马，他会骑，骑得还很好。

他从来没骑马来塾馆。

有一次郑南仲跑山扭了脚，行动不便，任将腾扶着他回家，方晓得每日和其他学子一样，穿着竺麻鞋上学的郑南仲是真人不露相。

郑南仲住在一处看上去很不错的宅子，一人多高的围墙依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