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播芳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接着挖苦：“哎吆，瞧我这记性，姚州出产一种漱口牙粉，治口中浊气，您要是需要，可去姚州进奏院旁边的药店购买。”

贺兰璟板着脸，居高临下地说：“过会儿殿试，你是想得末等？”

“你威胁我？”任播芳收了笑容，显出非常严肃的神情。

“有人让我不痛快，我自然要找回来。”贺兰璟笑了，“不过，美人的舞姿要是讨得我欢心，说不定我会给你“优等”。

任播芳冷冷地看着他：“梁王爱怎么样，就怎么样。”

看也不看他一眼，昂首走到了殿内另一侧，离他远远的站定了。

贺兰璟甫落座，贺六郎往他跟前凑：“你在那边跟任家小娘子说什么呢？她还对着你笑。”

对他笑？

“村姑”恨不能用牙咬上贺兰璟几口。

贺兰璟扬手让宫娥倒了一碗茶，轻啜一口，说：“她一双虎牙很是尖利，我说给她拔了去。”

贺六郎咂舌叹息：“执谦，你自从当了梁王，越来越不怜香惜玉了，你当初弱冠时，很会哄人，现在动不动就吓唬小娘子。唉......权力使人变得冰冷无趣啊！”

他又望了任播芳一眼：“你别说啊，满屋子小娘子没一人能跟你说上话，你独独跟这位有说有笑，好眼光啊，这位绝对是拔尖儿的。”

乐师吹起了细乐，笙箫管笛，富有灵韵。

最后一名殿试者擎着绿孔雀羽扇遮面，舒步入殿中央独自奏技。

贺兰璟拿起“伍拾”竹签，正欲投到“末”字竹筒中，忽听得殿中人清悦的歌声，手里顿了顿，将签子放在筒边，靠在圈椅上眯起眼睛欣赏起来。

殿中的明烛恍如日，兴国公主又命人加了几面圆形的大铜镜，逐一反射之后，珠镜殿真真灿如南珠，明如光镜了。

女子乌黑发亮的长发盘起，梳起了唤做飞天紒的三环高髻，插着珍珠做的飞凤钗。

视线往下走，女子身着昔年南朝氏族流行的杂裾垂髾服，上身绛纱纹深衣，对襟领口缘着金绣，袖口缀着紫碧纱贴袖，下摆裁剪成上宽下尖的“燕尾”髾，围裳之中伸出数条轻柔飘逸的丝带。

华带飞髾，灵动飘逸。

步摇钗随着她行走而微微颤动，她走得极有风韵。

有的贵妇狐疑地对着烛光反复看着名牒。伍拾号女举子，籍贯宜寿县，父亲姚州司马，寒门出身......可是她周身的气度哪有寒门小户的影子，分明是世家大族女子从小养成的举止。

绿孔雀羽扇缓缓降至胸前，露出一张饱满明艳的脸庞，年纪不大，声韵嘹亮，越飞越高，飘过身侧，绕过华彩栋梁，夹着太液池中秋风微动的波澜，几欲仙去。

“髣髴兮若轻云之蔽月，飘飖兮若流风之回雪。远而望之，皎若太阳升朝霞。迫而察之，灼若芙蕖出渌波。”

恰似描绘这位丽人。

一曲歌毕，“洛神”抛开了羽扇，从容不迫抽出缚在腿上的两条绿绸，甩开去，足有一丈长。

乐曲悠扬宛转，她舞动绿绸，绰约身姿如旋在碧波之上，婀娜灵秀，忽疾忽徐。

随着曲调加快，绿绸好似有了生命，一圈一圈腾空，化作凌波而起的绿漩涡将她围在其中。

看得众人目眩神迷。

忽听得乐曲戛然而止，漩涡猛然高扬，现出面色霞光的“洛神”。她柳腰轻盈一转，俯身后仰，左手前伸，接住了层层缓落的碧波，右手轻轻一拂，高髻倾塌为漆黑的瀑布，青丝泻地，与照进殿内的月华融在一处，极致的秾艳。

她翻转腰身，把头一折，衔住了滑落的珍珠凤钗。

众人称赞不绝，连乐师和殿内伺候的宫人也像她投来敬佩的目光。

如潮的喝彩声中，她从从容容走到宝座前，跪拜：“民女任播芳将此南珠凤钗献于兴国公主。”

光可鉴人的女举子，堪堪压轴之作，堪堪惊艳绝伦的妙人。

内侍欲上前接过凤钗，骄傲的兴国公主却拦住内侍，她从宝座起身，来到任播芳面前，从她高举的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