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内空悠悠,思绵绵,神怅怅。
神女有了修为,飘忽鹤立于河洛。任播芳不是神,靠的是在太乙山跑山、练拳脚功夫日积月累攒下的体力,靠的是近十日在鹤景居的苦练。
散开青丝作为洛神舞的终结,是段雪卿的主意。
男人的那点儿心思在段掌柜这儿,纤毫毕现。
段雪卿说,青丝泻地,便使神女的花容月貌落了凡尘,让圣洁染了旖旎,让凡人生了痴念。
她未出口的话是,散开了青丝,是帷帐就寝时,是沐浴不设防时,是仓皇楚楚动人时,是决绝不屈时,是让她从举子成为活色生香的女人。
任播芳打定了主意不跳这段香艳的结尾。
不料霍榆一搅和,最后出场的她若不想烂尾,只能吊足了看客的胃口,让他们想着,念着,给她投个“优”等。
退场后,她隐在烛光照不到的背影处,两三下挽了简单的发髻,问宫人要了一盏清水,沾了帕子擦净了粉黛淡妆。
她摸了摸脸,清清爽爽。紧裹上身玲珑曲线的衣裳也没地儿换,暂且先穿着。
她将兴国公主的赏赐放进了锦盒,打了包袱,提在手里。
出了殿门,没走几步,有人喊她:“跳洛神的女举子请留步!”
任播芳好奇回头,是申王。
她恭谨行礼,申王借着月色打量着她,眼神有些涣散,想要从她脸上找到什么。
“女举子可曾认识薛玉壶?”
任播芳闻言一震,表面上却依旧恭谨:“回申王的话,不认识。”
申王奇道:“二十年前,薛大家曾在我的王府跳过洛神,刚才女举子扮上妆,我还以为是薛大家,这世间竟有如此相像之人。”
他摇头缓步回了殿内。
任播芳出了一身冷汗,徐徐的秋风拂过她的脸,她觉得冷。薛大家.....她基本猜出阿娘出身教坊,多年前还曾是很多长安客神往的人物。
怪不得,父亲在长安官场艰难,婉拒权贵的择婿要求倒罢了,转而娶了教坊之花,这不是看低贵女么?!而教坊之花,嫁了清贫小吏,又惹了多少觊觎的眼光。
珠镜殿外,小内侍备着肩舆,抬着女举子过御桥到丹凤门。
丹凤门外,各家的马车排成长队,侍卫叫号,马车一一近前。任播芳来时,雇了一辆马车,到了最后,马车却不见了踪影,只见一辆华贵的马车走到她跟前。
赶马车的是耶律乾。
月光将小美人照的清楚,耶律乾心道,果然是人靠衣装,今儿的“村姑”明艳的叫人移不开眼,怨不得一年前,梁王当初放了‘村姑’一马。
论看女人的眼光,梁王是行家哪。
“任家小娘子,我家主人请你过府问话。”耶律乾笑嘻嘻地说。
问什么,还是陈谷子烂芝麻的事,还是贺兰璟心里过不的坎儿,谁陪他玩这种无聊的游戏。
任播芳转身对侍卫说:“烦请郎君找一匹马。”
侍卫看了看马车上挂的梁王徽记的灯笼,有些踌躇,任播芳对他小声说:“兴国公主李广真是我旧识,你稍后可找兴国公主,告诉她,请阿渚莫忘了多关照阿湲。”
长安妖魔鬼怪多,没个靠山,如履薄冰,稍不注意,羊入狼口。
当下,兴国公主是顺手的靠山,任播芳的直觉认为阿渚并不像传说中的那样不堪。
侍卫想起前几日,阻拦李广真宵禁出宫的侍卫,被调去了看守帝陵,他做出了选择。马厩常年预留几匹马,以备宫里不时之需,侍卫去丹凤门马厩牵来一匹马。
杂裾垂髾服的女子将包袱往背上一斜,夹紧马肚,一鞭子抽向近前阻拦的耶律乾,冷笑着走了。
流光霞云溶于夜色。
“梁王,任家女骑上马走了,可要追究侍卫的责任?”没完成任务的耶律乾问的小心。
“不必了。”贺兰璟听完耶律乾的叙述,意料之中,“来日方长。”
他又吩咐道:“今夜让张秀秘密到府中,再往下,该看她表现了。”
任播芳回到鹤景居,还了流光霞云服,重新
第三十九章 陈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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