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当外门第一人——蔺重光满门的傅渠。”

梅映雪喃喃：“当年蔺氏满门一夜被灭，我听得……半晌回不过神，只当是假的，怎么可能？这怎么可能呢？重光何等本事……如何会……如何会……”

顾靖不置褒贬，继续道：

“傅渠的儿子强抢了一位民女，机缘下，宁宁与陆倩交了手，猜出了陆倩是师姐弟子。自陆倩离开傅家，我便开始查她，发现她一直在寻一个人，为此连门派戒律都枉顾，还用李代桃僵的方法，混入羽衣府，为的是进桓府。这是连命都不要。什么人能令她如此，知道她师出无踪门，是何人弟子，推衍推衍，这也并不难猜。”

梅映雪双唇微翕，面显讶异。

顾靖道：“我并不想知道旁人的过往，毕竟探人旧日阴私很缺德。老实讲，陆倩是死是活，也与我无关，偏生宁宁在街上撞见她。她对一个不过一面之缘的同门，都比对我好。”

他语气隐带委屈，仿佛在对着长辈倾诉苦恼，这一点难得的纯澈之心，梅映雪忽生动容。他虽一身的隐秘，却究竟是夷溪翁的子孙，昔年媛贞何等善顺之人，夷溪翁教养之下的，又岂会是怙恶之徒？

少年失恃，却仍旧对母亲心怀挂念，羁縻甚深，想来不该会是玩弄感情之辈。或许他对小师妹感情是真，可单落一个顾氏子的身份，他与小师妹之间就已生隔阻。

“方才师姐道破惊鸿影时起，我便不会对师姐有所隐瞒。因为这些时日，我对宁宁……”他的语气又是忐忑又是羞涩，“我知道瞒不了了。师姐，我是真心爱慕她，我……”

“少君若真愿意坦诚相对，可否教我一诊脉息？”

梅映雪见过太多藏锋敛锷之人，虽有动容，仍无法轻生信任。

顾靖愕然，稍有犹疑，少顷，还是趋身行进，于梅映雪一侧坐落，启声道句失礼。旋即握住梅映雪手腕，放落他腕部寸口。

梅映雪摸索腕间寸口高骨，三指触上脉息，凝神静诊。待毕，又触碰上他另一只手腕。脸上表情，从平静，到沉重，再到震惊，双唇微张，讶了半晌，说道：

“你……”你了好一阵，终究未道出后话，颤声问道：“夷溪翁知道？”

顾靖平静道：“知道。”

梅映雪深深吁口气：

“你小小年纪，你阿娘若是知晓你受过这般苦楚，该……该何等心疼。”

“心疼吗？”顾靖苦笑一声，继而眼睑低垂，那一缕天真纯澈消散，余下一缕轻薄的尴尬与萧索。

“我至今还是很清楚的记得她离开的那一日。正月十九，那日她很少有的，带着我在倒碧峰转了一圈。倒碧峰原就冰冷入髓，何况立春刚过，冰雪未销，我担心她身体受不住，便问她，‘娘亲，你冷不冷？我们回去好不好？’

“晨风将她衣裳吹得摇摆不停，人临渊而立，轻飘飘的，像一缕孤魂。我当时心里好怕，怕她会被风吹下去，一味紧紧地攥住她的手。

“她好一阵才对我说不冷，可是她的手好冰，很多时候我碰着她的手都好冰，所以我判断不清她究竟冷不冷。

“她发现我在颤抖，问我说，‘靖儿冷吗？’

“我摇了摇头。她蹲下来撩了撩我被风吹乱在脸上的发丝儿，对我笑了笑。

“我很喜欢看她对我笑，大多时候，她脸上的神容不是死灰一般的僵硬，便是痛苦的扭曲，只有笑起来的时候，我的心里才有一丝丝期待、希望，还有温暖。

“那天她的笑容在日光下，格外炫亮，她跟我说，‘阿娘带你离开这里好不好？’

“我心里惊讶，脱口刚想说，那外公呢？外公会让阿娘走吗？可转念又不敢说，我不敢在阿娘面前提及外公，阿娘已经很久不肯见外公了。

“自我有记忆起，外公只在阿娘睡着的时候，才会悄悄上倒碧峰来，为阿娘诊脉，偷偷看一看阿娘。有一回外公来了，不一会阿娘却醒转，阿娘见到了外公，便开始砸东西。我躲在角落里，很害怕，我害怕看到阿娘脸上那种痛苦的表情。此后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