费铎、郝赫二人所谓他日之约,时日距今已逾年半,应是前年六月光景。那日时值初夏,又恰近端午节日,郝赫聚了一众人至此处宅院,更兼远道招了山县庖厨操持席间肴馔,精心安排种种不在话下。
堂屋内主客六位,费铎观之正识得三人。主家之故交身份不消赘言。其旁陪伴一年轻女子,淡扫蛾眉只做利落打扮,云鬓高梳绾了小髻,着件青色宽袖小衫,上缀白瓣雏菊朵朵,下衬素色长裙,裙上百褶,却在那裙角处别出机杼做个斜裁。若脸孔颜色尚可使了脂粉修饰,那袖口裙下袒露肌肤却分明显出她的白,色如冰雪,仿能消夏时暑热,不免惹旁人侧目频频。
费铎却未去看,他知这女子名唤马伊惟,生在省内朱紫高门人家,年岁约逊郝赫一旬,偏愿枉屈与这白衣朝奉做得伴侣。虽至今尚未婚配,相伴时日却长于许多夫妻角色。想来所谓名分,实为环护利益之凭靠,女子不求,其实内心笃然非常,反是男人乐于揣度再三,做得尽是些财货得失盘算,自觉无损,实大亏于情爱,颇似颈脖毛发遮盖处闷出的白肤,虽肤白却失之自然,还以为他人皆能为之称善,终大抵仅能自欺而已。
费铎正神游一阵回神时候,刚好迎上客座一男子观望目光。二人彼此相识,自是点头致意问候。费铎忆起举凡郝赫宴上,俱有此人,今日情形又是应验。此人傅姓双名兰慈,年岁与郝赫亦是相仿,皆是不惑上下。其人宣州人士,生得一副巧舌,却有两张脸孔。早年长袖善舞于地方,逢着企业改制之时,尤须腾挪人才协理一应事体,其人便藉得机会发迹腾达,积得累累私财。闻听现专做得掮客生意,端是居中成了几桩大事。家小俱在海外,平日孑孓一人,行事扮得谦逊低调模样,不晓内情之人怎知,其人虽不及李右相口蜜腹剑,却也着实深谙厚黑之里手行家。
“傅兰慈自进得堂屋,便坐在门旁角落,不发一言,只冷眼打量过往诸人,君言其行为何”
费铎忽听见耳畔人声低语,是女子声音。那声音极细又极近,口唇之间呼出气息和着言语字句齐齐扫过耳廓,似个嗔怪呼扇惊醒了这思想中人,蓦然回首去看,女子却已轻挪半步,只掩口浅笑在一边,浅淡瞳色上倒印着费铎微微诧异脸孔。须臾这诧异脸上也挂了抹笑,口中喃喃“你可知鹰隼凶禽环伺猎物时候,初只阖目假作寐态,观之似有懈怠。实则暗里聚睛耽视,待其动作发难,所猎之物恐无有可幸免者。”
女子倒止了笑,颦眉反问“你却不怕我将这话与傅生说得”语罢,那女子秀目里分明投了费铎笑意更甚脸孔。这笑像甚稀罕物,这女子舍了,反又被费铎拾得添在面上。想来堆笑这词真真是精准了,世上避实就虚手段零落一地,随手捡了个笑、再行堆上即可装点门面,只是各中真意被掩得久了,终难免落得个欲辩忘言的结果。
费铎轻嗽一声,面上笑也随着减了几分,探着身子与那女子近了,方才说道“我只与你说些禽鸟猎物习性,傅生恐无意听得这些杂谈罢。”
女子听得不禁又发了笑,回道“人皆言费生直项,今日初见,不料亦是如此话语周到、顾虑周全。”
费铎觉得口中所含笑意滋味渐苦,却又吞吐不得,此刻恐怕横了个进退失据表情在面上。众生芸芸,费铎们不过是专心己事又不喜结群之人,偏就被标记个离群孑然等于刚直方正的签儿。如此,这刚正的规矩委实被拉扯得低了。费铎自觉与这女子解释无能,只得合手讨个宽饶,吞了那套讥讽说辞,状作不置可否。女子却回个莞尔,那笑里倒隐了丝宽慰神色,似方才言语戏谑尽是玩笑。而后女子转首回身,二人又皆默默无语。这静默大概是万能字句,能恰切镶进一切事情过渡,若事间过渡是种酝酿,无人期许其间会藏匿话语,静默便是发酵之催化。
这个当刻,主家们依旧做得商贾行为,待席时候与主客闲叙,那主客费铎却不识得。陪客们各安其座,那女子只被光勾了背影,那掮客仍是
第2章 玲珑人初设玲珑宴 心思女再戏心思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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