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止端起茶杯，苦味浓重，而他却恍惚不觉：“那时候，到底怎么了？先生发生了什么？”

余晚舟幽幽地叹了口气，最后关头还是没细讲：“据阿离说，是他闯出灭思牢时遇到了扶卿，大概是说了些话，总之最后还是看破红尘去了迷津——扶卿这人绝对是做人贩子的好苗子。”

魏止动了动嘴角，心道这跟不说有什么区别。

“别这么看着我，阿离那性子能主动提及一下当年事就算烧了高香了。”夸下海口的余晚舟毫无半分心虚之态，随手又给魏止续了杯茶，“别躲——苦茶清心，你非喝不可。”

“师父他想做什么？”

“鬼知道他想干什么，不过我感觉啊，似乎阿离以前就跟扶卿认识，而且还不是一般的认识。”即使知道姜离此刻什么也听不见，余晚舟还是压低了声音。

魏止皱着眉咽下满嘴的苦味：“此话怎讲？”

“猜的。”余晚舟见魏止脸色不太好，补救道，“你想，若是两个人从不认识，为什么扶卿偏偏把迷津令给了阿离？阿离又不是弱智，凭什么信他？凭他长得像个好人？”

“先生却从未提过。”

“你傻啊，阿离闲的没事跟你说这个干什么？”余晚舟翻了个白眼，“明明当年根正苗红好青年差一步就万事大吉了，谁承想……出了这些个破事。当时我家中出了大事，一时之间赶不过来，虽不敢相信但也无计可施，后来隐约听闻风声，说是阿离逃了，我还有点感慨，哪儿知道这个死心眼把自己折腾成这个样子。”

姜离这性子，他看不惯很久了——怎么就能有人这么十年如一日地苛待自己，若换作是他，人生苦短，何必为难。余晚舟兀自叹息了一会儿，忽然觉得话题偏的有点远，忙干咳一声道：“那什么，你也别伤感了，活着就行。”

魏止很快便压下了心头的落寞——在控制情绪这方面，他与姜离皆是一流：“既然迷津令在先生手里，为什么师父还能进迷津？”

“哦，这个阿离倒没避讳。扶卿本就生于迷津，与迷津是天然的联系，但是不知为何，他似乎不太受迷津控制，不然也不会在外面逍遥这些年。现在阿离重伤，力不从心而已。小祖宗，问完了吗？”

魏止心道，也没从您这儿问出什么东西来啊，但是他还是抱着一点侥幸的希望，端端正正地问道：“最后一个问题。”

“讲。”

“我身体究竟有何异常？”

知晓真相的余晚舟心虚道：“这些事情阿离就没说了……”姜离告诉他的事情太过骇人听闻，他自己心里也没底，更遑论跟当事人多说。他干咳两声试图祸水东引：“依我之见，你还是亲自去问问阿离比较好。”

得，这一席话都打了水漂。魏止知道再问下去也是无用，疑问不仅没解，反而滚雪球般越来越大。

千里之外，东泽，数名修士围住了一个白衣白发之人。那人胸前一片氤氲的血色，仿佛已是涸辙之鲋，却在众人逼近时长啸一声。

他身形并不魁梧，呼啸之时却有山崩地裂之感袭来，他飞掠而起，没入了滚滚海水。

西和郡，孟琢茫然地在街上走着。

下了船，他一路漫无目的地乱走，终于见到了人间烟火，随手拉了个人问路，得知这里是西和郡的一个集市。

西和郡，离孟家所在的长林不远。

“阿琢！”

一个青年讶异地呼唤道，他快步上前，“怎么在这儿？你怎么了？”

孟琢一脸受到了巨大打击的样子，目光无神，脸色灰白，衣角还水淋淋的，实在没有当初那个意气风发的贵公子模样。

“哥……”孟琢瘪了瘪嘴。一去十几年，当年那个动不动就掉眼泪的娇贵小娃娃长成玉树临风的锦衣少年，爱哭爱闹的本质却一点没变。

——尤其是在他大哥面前。

孟怀瑜实在是太熟悉自家弟弟这幅模样了，当下赶紧拿袖子抹上孟琢的脸，一边牵起他的手往客栈走，一边循循善诱地问出事情的经过。

“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