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苑种上了北地的耐寒竹子。
司农寺批文通过后,任播芳派有经验的竹匠去北地挑选了合适的品种,昼夜兼程带回了竹苗,连当地的土壤也一并带了回来。先用当地的土壤养了一段时日,逐渐换了本地的土壤,节节高的竹苗习惯了长安的环境,郁郁葱葱补了原先枯死的竹林。
下一年的采购清单里稍减了南地的异竹,保留的南地异竹改种在离竹苑附近的温泉池,盖了暖棚,沾了温泉的热气,想必能多活一些娇贵的竹子。
这个冬天有希望看到丛丛茂竹,赌约胜利在望。
任司丞伺候竹子兢兢业业,与竹苑上上下下的关系处理得融洽。无论脏活琐碎活,只要自己能扛得住,绝不二话,博得了竹苑众人好感,拿她当作自己人。
既然熟了,很多事就好办了,怎么揽私活,怎么把控竹器的市场行情,怎么跟竹器商贩打交道之类的路数,竹匠一点一点告知了她。
如此一来,任播芳摸准了流行的竹器款式。
吴翁推荐的朱阿大干活是一把好手,竹艺技术扎实,任播芳的奇思妙想,经朱阿大的巧手一做,竹器不落窠臼,与市面的凡品截然不同。
见多识广的玉笙店掌柜看到成品后,惊讶地合不拢嘴,比如挂在廊下迎风咕咕鸣叫的竹蝈蝈,放置流水之间引颈振翅的白鹭,自动转动的竹夏扇,拨动手脚便能自行活动的竹武士……
任播芳按掌握的行价与掌柜议定了定金,掌柜与任司丞约定,凡是她的竹器,玉笙记全包了。
夜宴之后,贺兰璟消停了。
任播芳以为他是不是又在玩什么欲擒故纵的游戏,哪天兴致来了,跑到竹苑找她撒气取乐。七拐八拐打听了这位难缠的主儿近来的动向,一个字——“忙”,忙着城内往政事堂钻营,忙着出外公干,忙的脚不沾地。
任播芳感怀道,圣人说的对,饱暖思银欲,为什么前些日子贺兰璟找她的乐子?
他太闲。
一忙起来,吃饭都没个点儿,身子一乏,估摸着就近找府内的姬妾解决了,哪里会想起她呢。
她一轻松,与郑南仲过得蜜里调油。有了生动的体感经验,才思如滚滚江河水,艳词写得悱恻绵绵,字里行间情之所至,足可以让八尺男儿颤了心肝。
作为一名朝廷命官,一名大理寺司直的娘子,在风月场的边缘疯狂试探道德的底线,要是哪天漏了底,只能用顽强的厚脸皮兜住四面来风了。
写艳词这事,当着郑南仲的面,她遮遮掩掩,哪敢让他知道自己私下里揽了这个说不得的活儿。
不巧郑南仲收拾书架时,瞧见了夹在《楚辞》卷轴的一张字迹潦草的纸片,正待扔了,瞥见宛转隐晦的一句,便读了下去。
一读不可收拾,竟是娘子的手笔,他捋着眉骨,觉得太阳穴微跳。
把纸往娘子面前轻轻一搁,她便登时变了脸,慌得不知如何解释,磕磕巴巴说抄的。
郑南仲举着花笺,读的饱含深情,末了,他说:“没想到你可观星,还可观风月,做得雅也做得俗。”
任播芳听他没有责怪自己的意思,红着脸道:“我想多挣钱,咱们可以买宅子,不用受房东的气了。”
长安居,大不易,她现在和郑南仲租赁着宅子。房东听说郑南仲中了进士,一个月涨了一千钱。临时涨价,任播芳气得不轻,找了掮客去看别处的租赁房子,没找到满意的,所以动了买宅子的想法。
郑南仲步步高升,她的副业步步稳赚,粗略一算,竹器一项一年可得五万钱收入,他们没必要委屈自己凑合着住紧窄的宅院,要买就要买一座三进的宅子。
她说出了打算,郑南仲将花笺放回了桌子,嘴唇抿成一条线,眼梢眉角间闷闷不乐。任播芳见状,亲昵地拍着郑南仲的脸颊:“怎么不高兴了?你在替我担心?有人骂不正经,也有人喜我写的情深意浓,我是铜皮铁骨石脸皮,不怕。若牵连到你......我倒是会愧疚。”
听了这一席话,郑南仲叹了一口气,剑眉星目多了一
第五十六章:贺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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