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大放厥词说舒伯特太甜美清新没意思的，人家说句喜欢你还就弹上了。

不过弹完奏鸣曲，程驰还是不负众望。

唐玉琳头一偏，坐直了身子捂嘴对邓昕笑道：“果然程驰也跳白块儿了。”

宋家平会心一笑，摇摇头。程驰下来的时候，宋家平收起打分表站起身，把他叫了过来。

“肖练也不要盲目追求速度啊，你今天这个处理就不够干净。纪云生他左手轻是轻，该突出的都有。”

宋家平声音不大，但纪云生还是听见了。

程驰的笑容有点僵，下意识瞥了一眼纪云生的方向。纪云生抬起下巴也朝他看过去，程驰把头转回去，跟在宋家平身后走出了报告厅。

*

等到周五最后的考试结束，这学期就算是放假了。

已经考完了所有科目的滕佳在周四下午就被妈妈接回了家。本来妈妈说让她再等一天，与纪云生一起回去，滕佳坚持不肯。

滕佳妈妈打电话告诉纪云生他父亲不在家，问他需不需要另外来接时，他谢绝了，本来他就习惯没有人接送，何况他也没什么行李。

听邵乐与汤禹舜在群里聊天的意思，他们要留下当艺考志愿者，准备年前再回家。早上程驰和杨赫已经在收拾行李了，黄峻一作为班长还有些琐碎的事要处理，而纪云生还剩下午的配乐考试。

说是考试，其实就是播放大家的自选作品，然后当堂提问。

不少人抱怨郭靖的安排纯属多余，按理说把作品交上去，最多再附上创作阐述不就好了，还非得拖着他们再留一节课。

郭靖倒是一副很开心的样子，半个身子撑在讲台上跟他们一起看着投影，也不知道他脖子酸不酸。

纪云生到现在都没弄清楚郭靖这人到底是严肃还是没正形，有时候一本正经还有点凶，有时候站没站相乱开玩笑。

比如现在，他就带着一脸怪异的笑容看着奚敏问她：“我好像听出了点复杂的小心思，是不是最近谈恋爱了？”

纪云生瞟了奚敏一眼，她还真脸红了。

“没有啊，我就是根据场景选的曲子。”奚敏不自然地小声说。

“不对。”郭靖板起了脸，“这个场景没这么纠结。”

“啊？”奚敏有些失落。

“我开玩笑呢。”郭靖哈哈大笑，“挺好的，你的配乐是另一种感觉。”

奚敏松了口气，偷偷看了一眼纪云生。

郭靖捕捉到了这个小动作，突然叫道：“纪云生，你觉得你这次能超过奚敏吗？”

“不知道。”纪云生托着头又去看奚敏的表情。

奚敏低着头，脸被头发遮着，看不出什么。

播放他作品时，她似乎微微抬了一下头，纪云生看过去时又觉得她好像没动过。郭靖倒是夸了他一通，奚敏却一点儿反应也没有。

无聊了一个多小时，纪云生都快睡着了，恍惚听见郭靖说：“如果有兴趣的话，我们下学期再见。”

纪云生刚从包里翻出一叠谱纸，一转身，看到奚敏猛地站起来踩着椅子翻出去走了。他的手停在半空中，郭靖走过来用文件夹敲了敲他的桌子，意味深长地笑了一下，走向教室后排。

写了好几天，真不知道自己怎么想的，纪云生把谱纸放在桌上，背上包离开了教室。

*

家里果然没人，纪云生打开门时觉得屋子里冷冰冰的，好像比外面的温度还要低些，看样子父亲已经出门好几天了。

父子俩都没有互相报备行踪的习惯，有必要的时候就通知一声，不然谁也不知道对方在干什么。纪云生知道这不正常，但在他的家里，这是再正常不过的事。

有时候纪云生觉得父亲这种态度挺好的，他想去哪儿想做什么，只要不与弹琴冲突，父亲从不二话。

高考完的夏天，他想一个人去欧洲旅游。父亲让秘书帮他办好签证买好机票，给他卡里打了十万块钱，就一整个夏天没再过问。

那时，他独自坐在瓦尔纳的海边想着，如果他再也没回去，父亲会不会找他。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