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年那天，晏逸阳和王妈钟芷在包饺子，三人包得很快，电视里胡乱放着电视剧，在这背景下偶尔也有闲聊说笑，晏逸阳看着钟芷双手不甚熟练地包肉捏皮，一时间竟感受到一丝久违的年味。

晚上王妈回家后，晏逸阳看着钟芷把饺子下锅，然后站在一旁问要煮多久。晏逸阳指着饺子笑道：“你看这些饺子浮上来滚起来打圈圈的时候就是熟了。”

钟芷于是饶有兴趣地看着锅里的饺子，晏逸阳一直就这么站着出神，直到钟芷激动地扯着晏逸阳的衣袖，“你看你看，这是在打圈圈吗？”

晏逸阳回过神来笑着点点头，看着钟芷小心地把饺子一个个打进盘子里，然后她琢磨了好一会儿，最后加了个小碗倒了醋和辣椒。

她一脸期待地看着晏逸阳，晏逸阳立即惊喜地笑道：“就是这样，好厉害！”

今晚是一个平顺的跨年，晏逸阳在钟芷睡下之后，站在阳台上看着远方黑暗里亮着的灯光，忍不住打开手机，打开那个熟悉的对话框，发过去消息：“今晚你们家吃的什么？”

“我们家吃了饺子，是我妈做的。”

“你们那里现在还能看到烟花吗？我现在这里看得到了，不过很小。”

晏逸阳断断续续地发着一些无关痛痒的消息，这些日子以来，他林林总总也发了几十页了，然而无一例外没有回复。

他想起去年春节时那种彻骨的寒冷，而此刻又是另一番心情了，他最后还是忍不住发了这样的消息：“我想听见你的声音。”

“看到你此刻的样子。”

“我好想你。”

依然没有回复，晏逸阳放下手机，有时候在恍惚自己发过去的那方是否真的有人看得见，甚至开始怀疑很多过往像一场梦。

薛泽铎看着手机上持续不断增长着的信息，抬头看了看窗外，树枝挡了光，看过去一片漆黑。

他好几次犹豫着要不要拉黑这个几个月来坚持不懈发消息的联系人，却始终还是下不了手。

他觉得自己此刻处境糟糕透顶，却还是能从晏逸阳的只言片语中得到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安慰。

他仔细看了发过来的每一句话，甚至是看了好几遍，才关了手机，转而继续看着眼前的卷子。于他而言如今已没有节假日的概念，只是每天能抽出一点时间来算一点。

他如今对于高考是盼望着又恐惧着，这是他头一次对考试有了这样复杂的感情，他希望早点考完结束这一切，同时他也觉得按照自己如今一天不如一天的状态来说，越早考试可能还能考得更好些。但另一方面，他也恐惧着自己考出来一个自己都无法接受的结果，也害怕着高考结束后更多的要操心的事。

时间走得细碎磨人又混沌。

晏逸阳在每一天日历的勾画中，终于翻到了六月这一崭新的一页，薛泽铎却只觉得疲惫不堪。

别人的高三复习是在一步步抓紧，他是在大踏步流失。

考试前一天晚上，他躺在床上努力想让自己入眠，却发现如何也做不到。夜晚关了灯，窗外的光却闹得他眼睛疼，此刻也没人说话，偏偏窗外的汽车声也让他有点发疯，他甚至都怀疑自己能听到隔着一扇门的薛博伟的呼吸声。

他究竟是什么时候染上这失眠的毛病的，他也说不大清楚了。

好不容易捱到凌晨什么时候才勉强睡着，却又很快被薛博伟的闹腾声音吵醒，他就着隐约的睡意，在半睡半醒之间撑了一会儿，终于还是完全被闹醒了。

“你到底在闹些什么？”薛泽铎忍无可忍地打开门。

薛博伟冷道：“我心情不好。”

薛泽铎回以一样的声音：“我也心情不好。”

“那就去死啊。”薛博伟笑了起来，“反正大家都不想活了。”

“要死你自己去死。”薛泽铎砰地一声关上门，收拾好自己的东西就出了门，在学校在的旅馆定了个房间，算着时间定了个闹钟，然后衣服也不换立即躺倒在床上。

然而心烦意乱，烦，太烦了，烦得他根本睡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