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榭楼台，珠宝垂帘，金杯玉盏佳酿。

长袖轻扬，却乌木扇，新词小调琵琶。

悠扬婉转，曼妙身姿，直令天地倾颓。

才子佳人，花前月下，终究宫墙层叠。

以出美人闻名的恣栩国，国中公认的第一美人，就是这水榭楼台的头牌、琵琶新曲的作者、唱词悠扬的歌姬，也正是宫墙层叠处的皇贵妃。

“桃之夭夭，其叶蓁蓁。之子于归，宜其家人。”

这皇贵妃，生来孤苦，也不知出身何处，父母是谁，姓甚名谁。作头牌时被唤作桃之，写词曲时落款单字一个“夭”。入宫后，封号为“蓁”。自那之后，所有的史书记载便全部都是“蓁妃云云”了。

封一名歌姬作皇贵妃，一看便知，是“才子佳人”中那位无拘束的“才子”方能有的手笔。

佳人不一般，名满天下。才子更不一般，正是这恣栩国的国君，偰攸宁。

偰攸宁和蓁妃定情之时，细细说来倒不沾染半分庸脂俗粉的气息，只有旷远深沉的家国之爱。

约莫五六年前，恣栩国和鹜幽国开战。偰攸宁彼时刚刚及冠，年轻力盛，亲自带着兵马前去迎战。恣栩国战术上乘，鹜幽国兵力雄厚，陷入鏖战之时，偰攸宁和众将士忽闻得战鼓被擂击之声。

来人力气不大，鼓声较平时开战之时小了些许，但是却极为富有节奏感。认真听之，这节奏正是恣栩国家喻户晓的民间歌谣。歌谣唱词版本繁多，大致的中心意思，却几乎都差不多。且有三句唱词在所有版本中都一致，连用字都未有改动——“亭亭长松，劲劲绿柏。高歌赠之，心祝愿之。诚祷告之，苦乐共之。”

离家数日，忽闻这鼓点，耳畔仿佛响起家人的唱诵，心中瞬时涌满了对家乡的眷念。恣栩国众将士因此大受激励，以天下无能与之争锋的锐气，大败鹜幽国。国君偰攸宁更是直接拉满了弓，横空一箭过去，取了鹜幽国左将军的命。就此，奠定了战局胜负。

收兵之时，偰攸宁有意追索，却遍寻不得方才击鼓的身影。

直到三日后的庆功宴上，那鼓点方才惊喜地再次响起。这回，偰攸宁终于看清了当天神秘而来亦神秘而去的那位击鼓人是什么模样。即使飘逸的面纱及膝，也掩盖不住她出众的气质。

“亭亭长松，劲劲绿柏。高歌赠之，心祝愿之。诚祷告之，苦乐共之。”

当歌声响起之时，在座所有人霎时间都忘了言语，停杯弃箸，心中脑海中除了这歌声和曲调之外，一无所有。

如闻仙乐，恍然瑶台。

献唱者，正是蓁妃。

这个传颂了几十年的老故事，虽然所有细节都是真实的，却因为时间的流逝，逐渐失去了原本的味道。现在的蓁妃早已不复有当年的轻盈步履和婉转歌喉，国君偰攸宁更是早没有了能够于万军中挽长弓直取对方上将性命的力气。

若是有幸在宫中遇见他们，远远地瞧上一眼，不过是两个白发苍苍的老人，并在一处。步伐悠悠，温声细语，只以赏花观鸟为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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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谓故事，拆分开来，也可解释作“故”、“事”。过去的事情，尤其是涉及皇族的，有能说的，自然也有不能说的。有被流传甚广的，自然也有被遮盖掩藏的。

蓁妃何许人也能说，偰攸宁怎样同她邂逅能说，但是二人如何能够相守，却是不能说的。

纵使才子真为旷世奇才，到底也背负了一整个国家。一个贵族，要“娶”一个歌姬，都极为不容易，更何况一个国君？

但若是真的有心知道，同时也非知道不可，去参考参考那些稗官野史之言，倒也不可能毫无收获。百册抄本之中，总有些符合之处。在一众杂谈闲忆中，最为相得的一句，约莫是“歌女祭天地，君王劫死囚”。

先说这“歌女祭天地”。

偰攸宁觉得，他此生听过最多的谏言之一就是——“臣冒死清君侧”。

太傅是第一个说的，紧接着是丞相等一众文臣，再接着是那些领兵打仗的将军，最后是皇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