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昭指尖灵光减弱，从记忆中脱身而出，对辜文道：“喂！你之前不是都说是为了你爱人吗？”

“怎么？”辜文似乎有些不耐，他好意共享记忆，灵昭居然主动切断了。

灵昭道：“榉树化形可不是人！”

辜文辩解道：“我未曾将她…”

“这不是你怎么看的问题，我已经是第三遍和你谈及这个了。你能不能界定善恶是一说，但是，种族的分类，岂是你想破就能破的？你将她看作人类，就能让她摆脱作为树精的出身了？”灵昭深刻怀疑辜文白做了这么多年神，“别说你未曾将她看作树精，你就是将她看作树神，她也不是啊。”

一口一个“我未曾”、“我以为”，他以为他是谁啊？是神又怎么样？神无能为力的事情，可太多了。

“行吧。”辜文似乎暂时认可了她，又或者是他并不愿意在此事上过多做辩解，道：“既然你现在明确了她不是人，那我便也不算是任意调度人类的生命力了不是？”

“你将人的生命力，转移给树精，这可是牵扯到了三族。”灵昭很想从学宫找把摆看的大戒尺来，在他身上狠狠敲几下，真的是在上界混日子吧？

辜文：“…”

“别有用心地花在了一个树精身上。这下犯的不只是神簿所定的神规，还有三界众族远古时期共同订的那堆协议了。”

辜文叹了口气，“我知道，这并不是今日截了请愿就能够解决的问题。但是，能拖一日是一日吧。反正最后都是要去昱华台的。”

灵昭道：“拖这一日，有什么用吗？”

辜文道：“至少还能够和她在一起，多一天。”

“不对。你方才说，你并不会停止把人的生命力供给给她。那么越往后拖，你所犯越重。”灵昭并不赞同，“如果有哪位同僚十日前知道这件事出来成功制止你，你少动几个人，刑罚自然不会比今日更重。”

辜文不以为意，道：“在我神殿金身无端被牵连的那些时候，我就已经觉得做我这样的神，没什么意思了。罚轻罚重都没意思。不如陨落来得干脆。”

“那段鞫怎么想？”灵昭问。

“她做树精不比我做神轻松多少。”辜文道，“而且我会把所有责任一肩担下，与她无关。”

“恕我直言，因为最终生命力还是给了她，所以她永远不可能被认为无辜的。”灵昭很笃定地道：“你一肩是担不下来的。”

辜文大笑了几声，有些崩溃地道：“那换作是你，你会怎么办？”不等灵昭回答，他的神力疯狂波动，直接将自己选中的那段记忆，强行写入了灵昭和子慕的脑海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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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鞫本是棵榉树，至今已经阅览了快三万代千秋。在她的两万岁末，下界水灾，尚未成神的辜文正是仰赖她的枝干，侥幸得了一命。

三千年后，处境倒转。下界平定水患的辜文，见急风骤雨，浪潮高卷。一边治水，一边扬起袖子，为榉树精挡了一小阵雨。得了一阵喘息之机的榉树，因此才没在大水退去前被涝死。

又三百年，榉树精终于修得人身。因为辜文为她遮雨时，锦缎发带湿透，无意间刮蹭过她的枝叶，便取了“段”姓。鞫者，水涯之末端。她愿为水，供他驱遣。

段鞫怎么找到辜文的，其间多少曲折坎坷，记忆中未叙，大概辜文也不知道。最终呈现在记忆中的，就是她成功和泽君牵上了红线。

对着青天，对着大地，他们三拜拜过。

段鞫说辜文解决水患是在救人，她也想和他一样，所以在人间做了个医生。辜文反正闲着也是闲着，便跟着她在同一家医院，领了个闲职。

反正他不缺钱。

段鞫医术说不上多高明，但是确也是正经学出来的，刻苦勤奋四个字也还是担得起。可惜，她同情心太重，有些人的病症，明明已经无力回天，她宁愿将自己的生命力共享出去，也不想看着他们就此离去。

她救过他，也看着他救过千万人。

灵昭能够理解她的行为，也开始不解，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