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是这样，那辜文怎么还会用其他人的生命力来补她的？

“唰”的一声，是刀没入身体的声音。

树干被砍了一刀，虽会留下难以愈合的痕迹，却也不至于让整棵树的生命受到威胁。按理说，作为榉树精，被刀所伤，也不至于要依赖他人的生命力存活。

辜文此时突然开口了，声音低沉道：“看那刀。”

灵昭依言看去，并未见什么诡异之处，便问道：“刀怎么了？”

子慕看出来了，她曾在先定康元君们的收藏库中见过，道：“是可以重创精怪妖魔的斩邪刀。”

持刀者，正是先前在会上闹事的那人。

“你说要是人把这些信誓旦旦，用在正途上，何愁不成伟业？可既然他们选了一条不做人的路，那我自然也不客气了。”辜文问道。

“所以，你才会从那些人的身上抽取生命力？”灵昭问道。

“是。被斩邪刀伤到之后，她越来越虚弱。我能想到的办法，只有这一个。”辜文道。

“伤她的人呢？”灵昭问。

“你觉得我会留着他干什么？”辜文声音淡漠，“他的生命力中带着邪气，我嫌脏，不会拿来给她用。当场就让他灰飞烟灭了。”

“当场？你…”不管怎样，灵昭还是有些无法接受神随便杀人。

“啊？不当场解决，要把垃圾留给冥界吗？”辜文问道。

灵昭觉得辜文似乎精神已经有些不正常了，无论是半夜跑来阻止信徒递上请愿，还是刚刚一会儿激动、一会儿冷漠的表现。这不像是一个成熟且正常的神应当做的事情。

“你觉得我病得不轻是吧？”辜文扫了她一眼，就知道她在想什么了。这种眼神，他从前见多了。

他还真是想不明白。

他曾经时刻克制自己，遇到被烧神庙的委屈都是默默咽下，从不做什么过激的事情，其他水神或多或少他有病。

现在他爱憎分明，伤害他心上人的，管他是人是神，头一个不放过，灵昭还是觉得他不正常。

灵昭道：“我只是觉得，你所作所为确实欠妥，而且情绪波动有些大。”

“那是因为你不是我。”辜文道：“你若是我，发现这件事情可能会被报上去，会不会想办法阻拦？半道被拦截，事情做不成，也无法脱身，会不会很焦躁？本想打一场过了就过了，对方却非得要和你讲道理，会不会很郁闷？想到之前发生的那些破烂事，偶尔还是抑制不住火气，不很正常吗？”

“我一开始就不会像你一样，从其他人身上拿生命力。”灵昭从源头上否定了他，“若是我心上的至爱受到了伤害，我第一时间会拿我的生命力出来。如果需要，用我自己的命去换她的也没有什么不可以。我不会让旁人…”

“我说过了，”辜文忍不住打断她，“不是旁人，那些人的先祖，有负于我。我不过是从他们这里为当年讨要些补偿。”

“我不会让旁人来为我和慕姐姐之间的感情付出代价，无论这个人是不是十恶不赦。”灵昭先是坚持把刚刚那句话说完整了，之后又道：“对，他们的先祖之前是有负于你。可是冥界判罚的判官，放过他们了吗？”

辜文愣了一下，这他倒是真没有想过。

子慕怕灵昭年轻，说的话虽然对，但是可信度不足，便站出来补充道：“那些人烧你的庙，不仅仅是在伤害你，同时也伤害了整个上界的尊严。冥界判官不可能查不出，一旦查出来了，当时便已经替你索要了‘补偿’。”

灵昭见收香之人快来了，便念了个咒，划出了一个独特的空间，叫众人无法瞧见他们。

辜文见此，愣楞地道：“很晚了啊。”

“什么？”灵昭方才在施术法，没有听清。

辜文道：“我真的该回去陪她了。”

灵昭觉得辜文真的是一个很难以形容的存在。她过往打交道的神仙，有性格比这古怪的，但是却没有比这矛盾的。

说他善良单纯吧？能用他人生命力来填段鞫的，这样夸他是睁着眼睛说瞎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