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敢情你这是要破罐子破摔，真不想过了”

他没点头也没摇头，还是在那一直笑，笑得我有些毛骨悚然。

“你可得想清楚，知道这几年你过的不容易，邹荁那边虽然没怎么聊，但我又不是傻子，你压力大我看得出来。可你不能这样不管不顾，想想你爸你妈，过年我替你去看了，身子骨还硬朗，就是想孙女想得不行。哪怕你不为邹荁考虑，孩子呢你爸你妈呢一步错步步错，你不能犯傻。”

可能是被我一串连珠式的拷问说到痛处，也可能是伤口的阵痛，他收起笑容捂着嘴一言不发坐在那，低着头像是在考虑我说的问题。

“就算你打算离了，后面呢你想娶梁菁吗”

“嗯”紧跟着他摇头否认。

我也顾不上他现在说话困难，只想趁热打铁让他打消那些不切实际的念头，“到底想不想”

被我逼问得不行了，他顾不得疼痛，口齿清晰地回复我“想。但我不能娶。就我现在这b样拿什么娶。”每说一个字都痛的他直皱眉。

“知道就好。别瞎想，该怎么过就怎么过。梁菁的事能撂下就撂下。”

“过不去”此刻，因为话说的太多，他的伤口完全迸裂，嘴角都是渗出的血看着有些吓人。

“你疯了”

他接过我递给他的纸巾拭去嘴角的鲜血，不置可否。

“我想家了。”他侧过脑袋看着街上涌动的人流，我知道他说的不是廊坊，而是南方。

“那就回去看看吧，这么多年也没回去。但你最好别借机会跑去见梁菁。”

“嗯。”

他这算是答应我了。以往他答应过我的事情都是说到做到，但这一次我不相信。梁菁因为母亲工作的缘故也留在了h市，吴越甲这时候回去，离得那么近，以他现在对梁菁的痴迷，我真不相信他能忍住冲动。可话已至此，再劝已经没有多大的意义。

他把头仰在沙发柔软的靠垫上，望着天花板发呆，然后口齿不清，并不算突出的喉结一颤一颤地在那朗诵起大学时他经常读的诗

当蜘蛛网无情地查封了我的炉台，

当灰烬的余烟叹息着贫困的悲哀，

我依然固执地铺平失望的灰烬，

用美丽的雪花写下:相信未来。

当我的紫葡萄化为深秋的露水，

当我的鲜花依偎在别人的情怀，

我依然固执地用凝霜的枯藤，

在凄凉的大地上写下:相信未来。

我要用手指那涌向天边的排浪，

我要用手掌那托起太阳的大海，

摇曳着曙光那支温暖漂亮的笔杆，

用孩子的笔体写下:相信未来。

我之所以坚定地相信未来，

是我相信未来人们的眼睛

她有拨开历史风尘的睫毛，

她有看透岁月篇章的瞳孔。

不管人们对于我们腐烂的皮肉，

那些迷途的惆怅，失败的苦痛，

是寄予感动的热泪，深切的同情，

还是给以轻蔑的微笑，辛辣的嘲讽。

我坚信人们对于我们的脊骨，

那无数次地探索、迷途、失败和成功，

一定会给予热情、客观、公正的评定，

是的，我焦急地等待着他们的评定。

……

是的，我焦急地等待着他们的评定。

这时候，血又从吴越甲嘴角渗出来，顺着下巴往下淌，最终滴在他有些脏兮兮的领口。

“我失业了。”他咽了一口血沫，笑着对我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