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自己失业时，他笑得非常复杂。无奈悲哀自嘲都不太像，反而是有一种解脱后的轻松。

什么时候的事，因为什么，虽然我焦急地想知道，他现在这副惨样我也没法问个究竟。沉默了一会后，我递给他一张银行卡。

“先顶一段时间。”

里面是徐笳给我在北京买车代步的钱，本来我说用不着，结果她逗我说总开所里的车，万一哪天想我了来北京找我车震都不方便。买不买另说，但我当时脑子里免不了要把徐笳说的场景胡思乱想一遍，幻想了一些羞耻的细节后便心安理得地收下了。

吴越甲只是扫了一眼便满脸不屑地摇摇头。他知道我不是在可怜他，只是在用这种态度告诉我，他有手有脚还没到吃救济的时候。

我没有强迫他，他的性子我太了解了，强塞给他的话恐怕当场就要和我翻脸。

之后我俩就在星巴克干坐着，一言不发。身边那些衣着亮丽抱着c、thkpad的白领，神态怡然地品着咖啡敲着字符，像是在和周围的人暗示自己优渥的现状。吴越甲盯着他们跳跃着的手指发呆，期间几次想抽烟，但等到真掏出来翻看了一遍烟盒后便又塞了回去。

他不是因为在意禁止抽烟的警告，而是在盘算剩下的烟还能抽多久。这让我想起来了大学时，每月月底他爬在床上数花花绿绿饭票的样子，边数边在那大骂学校食堂饭菜太贵。即使骂，他的脸上也始终挂着无忧无虑的笑，现在脸上却只有不易察觉的麻木。

我打断他的沉思，小心地问他。

“你媳妇知道吗”

隔了好半天他才像反应过来一样，把被血浸透的纸巾团在手里，冷漠地摇了摇头，脸上的不耐烦在告诉我他很不乐意在这个时候听到我提起邹荁。

“年后刚回北京的事”

他依旧冷漠地的摇摇头。

那就是年前了。

不对啊，年二十八上午他还在和我通电话，有说有笑的在和我讨论送花的问题。往年他们公司这个时候早放假了，他只是因为梁菁才滞留在北京没有回去。难道当时他已经处在失业状态如果这样的话，我不能说他心大，那是中性词，我只能说他是个糊涂蛋，根本分不清轻重。

“梁菁知道吗”

依旧是摇头，只是听我提到梁菁的名字，他还是露出了一些微笑，笑得有些苦涩罢了。

我真的很想痛骂他一顿，哪怕不能把他骂醒，最少也让我释放一下淤积在胸口的闷气。他现在略显落魄的模样，已经没了我最后一次见他时的意气风发，这多少让我狠不下心。

“是不是和鄂尔多斯的项目有关”

“嗯”，他点了点头。

他的反应印证了我先前的不安，这算不算阴沟翻船可就算阴沟翻船也太快了些吧，等于说他和老王几乎是同一时间栽了跟头。我不是在抱怨离谱的巧合，只是和我相关的两个人都在短时间内遭遇了各自的麻烦，这让我又怎么能当个局外人冷眼旁观

我心情烦躁地掏出烟盒，还没点上服务员就一路小跑过来。

“先生，我们这不让抽烟。”

“滚蛋”我看都没看她。

周围那些文雅人儿可能被我的粗鲁反应吓到了，以往来这的客人都是像他们一样文质彬彬言行得体，突然间蹦出我这么一个人来扰了他们的清净，都有些不知所措，随即又都皱着眉表达他她们的厌恶。其中一个坐在临街窗前鼻梁上架着黑框眼镜的皮肤白皙的客人，一边摇头一边还在嘴里嘚啵。

我猛地从座位上站起来，指着那家伙，“你他妈在那哔哔什么呢”

他有些莫名其妙，;an大概是没想到自己会成为我发泄的目标，嘴巴微张傻乎乎地盯着我，然后迅速低下头，假装没意识到我正在找他麻烦。

估计是被我当时的气势或者吴越甲嘴角领口的血迹吓住了，他有些怂。对他的反应我感到失望，想找个茬发泄一番的机会都找不到，又有些庆幸，庆幸他第一时间就认怂。天子脚下闹事开什么玩笑。

当时在旁边哔哔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