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七把晏离青送到门外，略带歉意地说:“我们小少爷说话直脾气也不好，要是什么得罪的地方还希望先生大人有大量，别放在心上。”

晏离青点了点头:“都是小孩脾气，惯着点就没事了。”

容七赶紧点头称是。

姚月白到戏台下面，随便找了个人凑了一桌，那人看起来是个学生，自然认不出来姚月白。

反正认出来也不敢相信，毕竟谁家戏班子班主会端着茶在台下看戏。

那学生看起来绝对不超过二十岁，就是看了场戏，脸色涨的通红。姚月白轻笑一下，说：“好看吗？”

那学生反应了一下才发现这话是对他说的，赶紧点头，说：“好看好看，听说班主唱戏更好看，可惜今天是见不到了。”

姚月白把手里的茶碗放下：“你还知道班主？”学生面上带了点遗憾，说：“听说的啊，全北平谁不知道水天楼姚老板，可惜了，今天见不到了。这位仁兄贵姓啊？”

姚月白眉尖一挑，说：“免贵姓晏，晏离青。”学生诶了一声，说：“好巧，我们国文老师也叫晏离青，我叫唐菱，北京大学的学生。”

姚月白怎么也没想到这会是晏离青的学生，得了，自己挖的坑自己跳，姚月白一边看着戏台子上的老生，对唐菱说：“那你说说，你们那位晏先生是个什么样的人物？”

唐菱估计是对老生没什么兴趣，从面前的盘子里捏了块糕点，咬了一口，想了想，说：“晏老师人可好了……”泄洪似的说了一大推都是诲人不倦学识渊博一类的废话。

姚月白颇有耐心地听完了一大段废话，瘦长的手指一下一下的敲着黄花梨木的桌子，说：“那你们晏老师在你眼里可是个神人啊，一点不好的地方也没有。”

唐菱面露难色，张了张口，低声说：“其实也有，晏老师不喜欢女子。”

这时候才民国八年，大部分人还认为不孝有三，无后为大。晏离青不喜女子当然是天大的不孝，怪不得唐菱面露难色。

姚月白微微一笑，说：“告辞了，好好看戏。”说完就走了。

老生咿咿呀呀唱完，本来一天的戏都结束了，戏园子的人纷纷起身，准备回家，突然胡琴笛子的声音又响起来，红衣彩裤的赵艳容甩着水袖从幕后走了出来。

不知是哪位票友说了一句：“这不是姚老板吗？”本来人声嘈杂的戏园子突然安静下来。

爹爹此言差矣，儿亲眼见夫被校尉杀死，想那赵忠，他是甚等样人，女儿岂能叫他一声丈夫，并无此事……

姚月白没唱几句，但是足够让这些戏迷回味好几天，这出戏散场了，唐菱偷偷摸到了后台，想看一眼姚老板，可见到的只有自称晏离青的那个男人。

唐菱打了个招呼，总觉得眼前这人长得跟刚才戏台子上的赵艳容差不多，但是转念一想，上了妆的戏子都长得差不多，兴许是自己认错了。

唐菱问：“晏兄可见姚老板？”没认出来，姚月白松了一口气，说：“不曾，兴许是谢幕后就早早回家了。”

唐菱也不好再说什么。姚月白换了个舒服点的姿势问：“你一个进步学生怎么想到听戏了。”

唐菱想了想：“中国戏热闹啊，比听那些跟驴叫似的西洋乐好听多了。”姚月白噗嗤一笑：“真的是这样就好了。”

唐菱睁大眼：“我还骗你不成，我们多少同学都想听戏，要不是完不成课程作业，早就都来了。”

姚月白想起来晏离青，兴许那人请自己来唱戏并非作妖，也许是有情可原吧，姚月白摆摆手，对唐菱说：“天色不早了，你也回家吧，兴许以后还能遇见。”

唐菱果然是个孩子脾气，说：“什么兴许，一定能再见。”说完就走了。

躲在一边的容七走了出来，说：“您心肠怎么突然软了，之前多少大老板请您唱戏都不去，今天怎么为了个学生破了例。”

姚月白没回答他，一边往门外走一边说：“往后要是晏离青再来找我就让他进来，你也别傻站着了，走了，我们